當沙雕穿成炮灰女配!
阮枝繞道去了留仙堂。
留仙堂,??由派內的蓮華長老創建,裡麵都是丹修弟子。
平時弟子們若有需要,都是去留仙堂拿藥,??並付以相應的費用。乍看上去與塵世中的醫館很像,但這個世界觀中沒有“醫修”這一說法,??而將醫修與丹修混在了一處。
丹修者,??煉丹為道,凝聚萬物之氣,於天地有常間取一線生機,??承舊法而煉新道。修習此道的人,並不拘泥於治病救人,涵括了醫修而不止於醫修。
宗門內的丹修不多,但說起蓮華長老,卻是聞名修真界的丹修大能,??憑一人之力撐起了整個尋華宗的丹修門麵。
隻是蓮華長老已經多年不露麵,在弟子中的存在感不高,??稍微散漫些的估計都不知道有這麼個人。
阮枝此行,是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
邁入留仙堂的大門,??入眼便是分門彆類劃分了區域的丹藥放置櫃子,足足有十幾個,將原本寬闊的屋子排放得滿滿當當。
五六個丹修弟子各自在自己負責的區域前對照著物品,??進行整理。
距離門口不遠處有個小桌,桌後坐著今日輪值的弟子。
這人恰好是先前阮枝來時認識的那位師姐,??章昀珊。
“章師姐。”
阮枝喚了一聲。
章昀珊神色鬱鬱地搖了搖頭,??一副正襟危坐、無話可說的模樣。
阮枝拿出幾塊靈石,??放到桌上“我買一些蘊火丸,??還有玄靈草。”
章昀珊當即笑逐顏開,??口吻輕快地道“哎呀,阮師妹怎麼有空過來了呢?方才我心裡想著事兒,差點沒看著你。”
阮枝“……”
是,你就看著錢了。
阮枝將裴逢星的狀態大致說了,問章昀珊還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我是依照著看過的書籍和些許經驗去做的,到底還是不放心,想著來師姐這兒討教一番。”
章昀珊的神色正經了些,不免多看了阮枝幾眼“雖然你是中規中矩地贈藥,但這幾樣配得卻是完全挑不出問題,便是我也隻能往裡麵搭一瓶化清丹,疏通他的脈絡罷了。”
她想了想,又道“你這位朋友的情況,緩解沒有問題,要根治就麻煩了。這等沉屙舊疾,需用藥入骨,輔以靈力重塑,不是簡單吃吃丹藥就能好的。”
修道一事聽上去風光,但大多數人根本到不了足夠改換天地的境界,在某些事情上,便如塵世凡人一般,同樣的無能為力。
阮枝知道裴逢星之後的機遇,心中並不擔憂,隻道
“能緩解就很好了。”
章昀珊摸了摸下巴“要是師父願意出麵,倒不是不行。我們這些小丹修大多是等閒煉製丹藥,比不得師父那般的大能耐。”
阮枝“師姐說的,可是蓮華長老?”
“是啊。”
章昀珊伸了個懶腰,“師父閉關好久了,我們門下多年沒有收新弟子,這日子過得,實在是悠閒又無聊。”
阮枝便問“我看幾位師兄師姐都十分厲害,上次三兩下便解了一味極難的毒藥,自己收徒未嘗不可。”
“——這可是萬萬不可!”
章昀珊麵帶驚恐地當即否決,連連擺手,“我們這些弟子當初入門的時候,為了煉丹沒少出過狀況,什麼癡傻麵癱、經脈阻塞,這都是小事,更嚴重的多了去了。若不是有師父看著,指不定現在門內隻剩下半個弟子了。”
阮枝“半個?”
章昀珊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這還是往好了說的。”
阮枝“……”
往好了說隻剩半個,那往差了說得是什麼樣啊?
“所以啊。”
章昀珊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我們這些廢物哪兒敢去收徒啊,指不定一收一個死,到時候外人還以為我們尋華宗開始接殺人的活兒了。”
阮枝“……”
實話說,在今天之前,阮枝確實起了做丹修的心思。
她翻了許多書籍,大致了解了所有的道法門類,最後還是覺得丹修是她本身就感興趣的,且能有很多新奇的、創造性的東西;加上藏書閣的那場鬨劇,她下意識地不是想著用劍,而是用藥。
然而聽了章昀珊這番話,想起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蓮華長老,阮枝即便再感興趣,也知道此事的難度可能比追求三號男主還要大。
阮枝將那堆新采購的藥品放進儲物袋,對著章昀珊略一欠身“多謝師姐告知這些,時辰不早,我先回去練劍了。”
章昀珊撐著下巴打量阮枝的神色,突然道“你是劍修,平素練習可覺得苦麼?如今進益如何?”
“……並不苦,進益卻談不上了。”
阮枝有些羞於啟齒,雖說她是遵循人設在這麼做,但還是莫名有種不求上進的心緒感——可見臉皮厚這項技能,不僅分人,還分時間段。
章昀珊“哦”了一聲,不再問了。
阮枝轉身出門。
此時雨還未停,她沒有再撐傘,聚靈為實隔絕了周身雨水。
先前撐傘出門,是想著或許會在室外見到裴逢星,正好給他一把傘,免得當場拿出來戳人心肺,反倒讓裴逢星不好意思。
她沿著留仙堂蜿蜒曲折的溪流走,腳下踩著青石板的路,入目所見景色分外秀麗,水洗的朦朧美感為這山水增添彆樣的韻味。
阮枝賞著景,便不拘泥於抄近道,隨著景色而走。
前方有一座四四方方的朱漆頂小亭子。
這亭子建得有些奇怪,地基打得頗高,又連著六道台階,不似尋常的亭子。
她再往前一步,轉過了橫斜生長出來的藤蔓,視野完全開闊了,抬眸望去,就和坐在亭中石凳上的顧問淵對上了視線。
“……”
“……”
這一瞬間,阮枝的耳邊仿佛聽到了來自遙遠時空中的呼喚,仔細辨認,方能明白那兩個字究竟為何
‘快——跑——!’
阮枝甚至有種衝動,立馬掉頭回去加入丹修,棄劍從藥,也不願意自己隨便走走就撞見了顧問淵的事實。
讓你腳賤亂走!
這不就碰見顧問淵這條狗了嗎!
唯一能讓阮枝稍感安慰的,是顧問淵的情緒看上去也不怎麼好。
大約是天氣緣故,他的臉色看著比平常蒼白些,朦朧的細雨模糊了他過於淩厲的氣勢,連那雙筆直望來的眼眸都少了幾分威懾。
他的坐姿並不端正,半靠在石桌上,單手支著懶散歪斜的腦袋;可是神色卻不見半點悠閒恣意,反而莫名充斥著一股沉重壓抑的氛圍,臉上更是麵無表情,除了見到阮枝時轉動了下視線,渾身上下竟然再沒有一個地方動過。
他這是……被人點穴了?
阮枝不明覺厲,懷揣著滿腔對女配事業的熱愛精神,她朝亭子內走去。
距離逐漸拉近。
阮枝才注意到顧問淵是淋了雨的,鬢邊肩頭都看得出雨水的痕跡,劍眉烏瞳猶如墨染,清雅冷淡,與略為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隻一眼就攥住了人的心神。
手指沒什麼血色,撐在烏黑的發邊更顯冷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