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暴君他前妻!
正是辰時,冬日的天總亮的晚些。天際處霞光紅日,緩慢而生,一大清早,乾清宮的寢殿內就飄出一股異香來。
“呼呼,燙,燙……”
“娘娘慢點,來喝杯茶。”
小爐子上置著一個蘇念珠自製的鴛鴦鍋,一麵是豬肚雞,一麵是紅油辣椒鍋。
辛辣的味道撲鼻而來,紅彤彤的紅油,漂浮在湯麵上的乾辣椒,讓圍坐在一旁的周玳和蘇念珠都忍不住狠狠咽了咽口水。
在如此強烈的紅油辣椒鍋下,隔壁的豬肚雞立刻就被襯托的沒了姿色。雖然豬肚雞也是十分好吃的,又鮮又美,周玳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豬肚雞,但明顯紅鍋的誘惑力更足。
蘇念珠其實是蘇州人,從小不吃辣。但當她在十八歲那年吃了一次麻辣火鍋以後,就被這股又麻又辣的爽勁給震懾住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對麻辣火鍋愛得深沉。
“娘娘,您不辣啊?”周玳又害怕又想嘗試。
“辣啊。”蘇念珠被辣的渾身冒汗,恨不能現場表演脫衣舞。
“這麼辣,那您還吃……”
“越辣越爽啊。”蘇念珠擼起袖子又夾了一筷子小青菜,吃得鼻頭冒汗,青絲沾淚。
周玳蠢蠢欲動的也夾了一條紅油鍋裡的小青菜,然後立刻被辣得麵紅脖子粗,嗆得直咳嗽。
“來點白蘿卜。”已經被真香定律折服的陸棠樺不住吞咽口水,張嘴就是要人伺候。
蘇念珠忙碌的嘴不停,隻用眼一瞥,順手夾了一塊切得薄厚相宜的小蘿卜給陸棠樺。
冬天的蘿卜是最好吃的。
少莖,肉嫩,味鮮,尤其是這種順應季節生長的,有句俗語,冬天的蘿卜堪比人參,營養價值是極高的。
就是吃多了容易放屁。
蘇念珠差不多吃完了,吃得唇瓣紅紅,像是上了一層天然胭脂。
她看一眼憋得麵色通紅,又不是十分能控製表情的陸棠樺,非常善解人意的跟周玳道“我們出去轉轉,消消食吧。”
讓他一個人放屁。
陸棠樺……
天還沒完全亮,蘇念珠按著吃得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在乾清宮附近溜達。
突然,她看到一縷細小的煙,從不遠處緩慢騰升而起,又薄又散,略帶濃黑,籠罩於濕濡白霧之中,頃刻間被寒風吹散,消失無蹤,若非她恰好看到,定會將其忽略。
煙?這裡怎麼會有煙的呢?
蘇念珠蹙眉,問身邊的周玳,“那是什麼地方?”
周玳踮腳看了看,“應該是乾清宮附近一處荒廢的院子。”
“去看看。”蘇念珠拉緊身上的披風,領著周玳往那邊去。
院子離乾清宮寢殿不遠,周玳又是一個慣喜歡記小路的人,故此他們隻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不過到的時候,已然人去院空。
這確實是一處荒僻的院子,院內雜草叢生,木製的大門被一把生鏽的大鎖關著。那鎖極大,鏈子也長,蘇念珠輕輕一推,木門就被打開一條半個臂膀寬的縫隙。
透過縫隙,蘇念珠看到院中有一堆燒儘的黑色紙灰,被風吹得四處飄散。她側身從縫隙裡擠進去,走到那堆灰燼邊,隨手取了一根枯枝撥弄。
灰燼被撥開,露出半張黃色的紙,蘇念珠正要彎腰撿起來,周玳快她一步,麵色凝重地撿起來道“娘娘,這是冥紙。”
“冥紙?”蘇念珠不解。
周玳道“就是給死人燒的紙。”他很緊張,說話的時候還在左顧右盼,“敢在宮內燒冥紙,若是被發現了,那可是要杖斃的。娘娘,我們快走吧。”
“哦。”蘇念珠點頭,跟著周玳出了荒院,側身從那門縫擠過去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角被掛在刺撓木料上的一截布料。
因為是荒院,所以這木門上有很多倒刺,鋒利無比,那截布料就被掛在那倒刺上。
這布料不是蘇念珠的,也不是周玳的,那應該就是那燒冥紙的人不小心被剮蹭掉的。
蘇念珠把那布料取下來,拿在掌心捏了捏。料子還算不錯,不過也並非多好。
兩人一路回了寢殿,蘇念珠被外頭的風一吹,身上的辣度消散,除了那嫣紅的唇和水霧朦朧的眼,誰也瞧不出她方才如此酣暢淋漓的吃了一頓小火鍋。
清晨的空氣是最新鮮的,蘇念珠深深吸了一口,直覺連肺腑都乾淨不少。
果然,沒有工業汙染的古代空氣就是好啊。
蘇念珠正吸著,突然嗅到一股極淡的草藥香,她神色一頓,抖開攥在掌心的布料,湊上去嗅了嗅。
除了她身上的火鍋味,布料上沁出一股草藥香。不像剛剛沾染上去的,而是日積月累,成為了一個人身上獨有的味道,這才沾染上了衣物。
蘇念珠的腦海中瞬時跳出一個人。
沈燁。
如果這布料真是沈燁的,那他為什麼要在乾清宮隔壁燒冥紙?又為什麼想要毒死陸棠樺?
等一下!沈燁一定是猜出了昨夜作太監裝扮的陸棠樺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會想要毒死他。
如此說來,這沈燁跟陸棠樺到底有何愁何怨?要下這樣的手?
“周玳。”蘇念珠喚住身邊周玳,“那沈太醫跟陛下可有什麼怨恨?”
周玳明白蘇念珠問這話的意思,他立刻就聯想到了昨夜一事。周玳努力仔細回想,然後搖頭,“娘娘,奴才不知。”
周玳畢竟隻是一個小小的太監,不知道很正常。
蘇念珠攥緊手中布料,提裙步入殿內。
陸棠樺正躺在龍床上休息,突然聽到身邊聲響,他掀開一隻眼,看到蹲在自己身邊的蘇念珠。
女人身上夾帶著外頭清冽的空氣,青絲眼睫上還帶了些許晨露凝結而出的霜色。眉目垂落之際,雪色眼睫落下,遮住純黑的眸子,漂亮的不可思議。
“陛下,那沈太醫可是和您有什麼深仇大恨?”
陸棠樺回神,閉眼,“沒有。”
蘇念珠蹙眉,“陛下您確定?你再仔細想想,您有沒有強占過人家的妻,欺負過人家的兒女,宰殺過人家的貓啊狗呀的,或者說是玷汙了人家高堂……”
陸棠樺氣不打一處來,“你當朕是什麼人?”
蘇念珠眨巴了一下眼,“壞人?”
陸棠樺……
“沒有,沒有!朕都沒見過他!”如果陸棠樺不是個癱瘓,現在的他一定會委屈的在床上打滾。
好吧,就算他現在是個癱瘓,蘇念珠也能看出來他恨不能委屈的在床上打滾。
“我也就是猜測,陛下您彆激動。”蘇念珠趕緊安慰。
陸棠樺氣急,表示自己已經哄不好了。
蘇念珠沒辦法,“那要不,我給陛下做碗胡蘿卜雞蛋羹吧?”
“不吃!”
行叭。
蘇念珠聳了聳肩,“那我自己吃吧。”
作為蘇念珠的農場小助手,周玳又去替她取了幾根胡蘿卜來。
新鮮□□的胡蘿卜,被周玳用泉水細心洗淨。細細長長,新鮮水嫩,還滴著清冽甘甜的泉水。表皮光滑,顏色豔麗無比,尤其是在蘇念珠那手冷白皮的襯托下,更是漂亮極了。
“替我剁成泥。”既然有周玳在,蘇念珠也就不自己做這種力氣活了。
“是。”周玳趕緊挽起袖子開始剁胡蘿卜。
躺在床上的陸棠樺聽到此話,氣得差點連鼻子都歪了。
說好她要親自給他做的,現在卻就指揮這小太監來敷衍他!
“哚哚哚……”周玳剁胡蘿卜的聲音回蕩在寢殿內,蘇念珠撐著下顎,另外一隻手慢吞吞的擺弄麵前的麵粉,神色慵懶。
昨晚折騰一夜,她還沒好好歇上一會,現在為了哄這暴君,還要做胡蘿卜雞蛋羹。
唉,說好的皇後呢,現在怎麼變成老媽子了。
周玳剁好了胡蘿卜泥,蘇念珠將調好的麵粉與其和在一起,然後又打上三個雞蛋,加些泉水,細細攪弄,最後入鍋中蒸。
周玳看著小爐子的火,蘇念珠去案邊趴了會兒。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胡蘿卜雞蛋羹已經蒸好了,周玳已經將其取出,正在放涼。
黃黃嫩嫩,qq彈彈的胡蘿卜雞蛋羹薄薄一麵,被置在巴掌大的白玉碗內,放置在案上,散出氤氳熱氣,如仙山縹緲,夾雜著清甜的蘿卜香和雞蛋的味道,隻看一眼便知道該是如何的入口即化。
陸棠樺用力咽了咽口水,然後目不斜視,威武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