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看起來順利,但其實很不順利?”
羽生秀樹被泰奧·杜布瓦的話搞糊塗了。
“先生,今天是周日,巴黎證券交易所休息,所以我可以詳細地和您解釋。”
泰奧·杜布瓦這樣對羽生秀樹說。
羽生秀樹聞言,先抬頭看了看坐滿人的會議室,緊跟著再看看會議室外同樣忙碌的艾伊國際總部。
雖然股市的收購仍在繼續,但明天巴黎時裝周就將開始,即便主要負責的仍舊是各自品牌。
比如在紀梵希在巴黎時尚博物館的秀場布置,便是由紀梵希自己設計。
但作為控股公司,艾伊國際這邊肯定也是需要幫忙的。
主要是協調旗下其他品牌與紀梵希的合作。
因此按照眼下的情況,這裡顯然是不適合聊天了。
所以羽生秀樹對泰奧·杜布瓦說,“我也很想與你詳細地聊一聊,介意換個地方喝一杯嗎?”
“當然不介意。”泰奧·杜布瓦說。
……
就這樣,羽生秀樹與泰奧·杜布瓦出現在了他此次來巴黎所居住的酒店內。
這次因為提前打過招呼,巴黎的工作人員沒有再給他預訂那家洛可可宮廷風格的莫裡斯酒店。
而是預定了一家佇立於香榭麗舍大街旁,塞納河畔,以美食,頂級水療和泳池為賣點的奢華級酒店,喬治五世四季酒店。
他們沒有去餐廳,而是坐在套房的陽台上。
目光遠瞭巴黎埃菲爾鐵塔,喝著紅茶與咖啡,吃著酒店準備的點心,然後聊著有關於收購的事情。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羽生秀樹總算弄懂了泰奧·杜布瓦的意思。
之所以說順利,是因為在準備充足的情況下,艾伊國際從月初建倉開始,針對LVMH集團的股份吃進十分順利。
但不順利的地方在於,這種明目張膽的在二級市場舉牌收購,不可避免的引起了LVMH集團的自我防禦。
同時也直接拉高了股價,原本一直在相當於八美元徘徊的股價,如今已經被拉高到了十二美元。
兩相影響之下,原本足以吃進百分之二十流動股的資金,如今在資金所剩不多的情況下,卻堪堪隻拿下了百分之十五。
可偏偏在這種情況下,艾伊國際給泰奧·杜布瓦的命令,卻是不用管資金,繼續收購。
這麼莫名其妙的操作,讓泰奧·杜布瓦很苦惱。
因為就算是惡意收購,也沒有這樣玩的。
配資呢?
一共就這點資金,小學生算一算加減乘除,都知道買不下LVMH集團。
而且隻是一味的吃進,沒有一點操作,這和拿著長槍向風車衝鋒的唐吉坷德有什麼區彆。
泰奧·杜布瓦忍不住對羽生秀樹說。
“收購LVMH集團這種企業,絕對不是短時間可以做到的,我們必須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必須合理的利用金融手段和資源。
我們這次看似順利,但隻不過是利用大量資金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如今已經後繼無力了,但我們可以把之前的操作當成一次成功的試探。
我覺得……”
接下來,泰奧·杜布瓦這個滿腦子都是騷操作的家夥,給羽生秀樹提出了多種建議。
比如泰奧·杜布瓦就認為掌控LVMH集團的兩個家族手中,不可能有太多的流動資金,之前防禦肯定是利用配資加了杠杆。
所以艾伊國際如果能繼續拉升股價,然後在對方跟進後直接砸盤,就有可能導致對方被強行平倉。
而手中持有籌碼的艾伊國際,到時候就可以通過配資加大杠杆,進場收拾殘局了。
當然,泰奧·杜布瓦也考慮了其他有可能發生的事情,比如LVMH集團引入白衣騎士幫忙抵抗等等。
總之在泰奧·杜布瓦看來,艾伊國際現在這“仗”打的太呆,太笨了,完全沒必要由他來操作。
隻是買買買的話,雇個實習生不就行了。
旁邊,羽生秀樹神態平靜,耐心地聽泰奧·杜布瓦把話說完。
泰奧·杜布瓦說的當然都對,他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也知道現在這種操作方法很呆。
但有很大的一個問題是,泰奧·杜布瓦考慮問題的角度、方向,以及範圍,和他是完全不同的。
泰奧·杜布瓦計較的隻是操作本身。
而熟知曆史的羽生秀樹,卻知道他要顧忌的不單單是收購本身。
首先,便是貝爾納·阿爾諾那個一直在暗中等待狩獵的餓狼。
對方因為LVMH集團兩個家族的矛盾,如今已經受邀加入了LVMH集團。
在另一個時空裡,貝爾納·阿爾諾左右逢源,最終借助股災的機會鳩占鵲巢,一舉拿下LVMH集團。
這一世,羽生秀樹當然不能給對方這樣的機會。
他率先發動收購,勢必會打亂貝爾納·阿爾諾的計劃。
但同時也會造成另一個問題。
那就是貝爾納·阿爾諾身處LVMH集團內部,又深受LVMH上層的信任。
所以一旦LVMH集團抵抗不住,很有可能就會由貝爾納·阿爾諾充當白衣騎士救場。
畢竟這家夥有很強的資本資源,前世對方收購LVMH集團,便是依靠拉紮德投資銀行做的配資。
不過嘛,貝爾納·阿爾諾直接跳出來,也正是羽生秀樹最希望看到的。
他相信貝爾納·阿爾諾一定會這樣做。
因為隻有他知道,貝爾納·阿爾諾對LVMH集團有著何等的野心。
而且此時艾伊國際已經充當了惡意收購的惡人,LVMH的高層又對貝爾納·阿爾諾充滿信任。
在地利與人和全都在貝爾納·阿爾諾那邊的情況下,還有LVMH集團主動配合。
無論怎麼看,貝爾納·阿爾諾成功的機會都非常大。
可羽生秀樹賭的就是一手天時。
也就是他比泰奧·杜布瓦看的更遠的一件事,即將在下個月中旬發生的股災了。
貝爾納·阿爾諾無論是最初收購迪奧,還是在另一個時空裡收購LVMH集團時,自身的資金都是極為有限的,全都是通過金融杠杆實現目的。
剛才泰奧·杜布瓦也說了,拉高股價後砸盤是個很好的手段。
可人為砸盤再厲害,又怎麼可能比得上股災來的凶猛。
所以他就是要打呆仗,也必須打呆仗。
開始突然襲擊,打LVMH集團一個措手不及。
中期平穩拉扯,誘使貝爾納·阿爾諾在股災前進場充當白衣騎士。
到最後,隻要貝爾納·阿爾諾如另一個時空那般,繼續用刀尖上跳舞的方法,加著杠杆進行操作。
艾伊國際隻需要扛到股災發生,那貝爾納·阿爾諾的結局,不用想都會很慘。
到那時,艾伊國際或許能一箭雙雕,收獲不止一個LVMH集團呢。
當然了,就算貝爾納·阿爾諾不進場。
換成不管其他任何誰來,麵對股災都隻會是一個結局。
而這也是他不讓艾伊國際加杠杆的原因了。
因為他要艾伊國際以身做餌,帶著對手在股災一起慘跌。
當然如果沒有對手就更好了,羽生秀樹直接照著貝爾納·阿爾諾的劇本走,在股災中順利增持,拿下LVMH集團就好。
而除了收購本身,他還要考慮的則是盤外招。
這也是他為什麼會與泰奧·杜布瓦合作的原因了。
他已經提前調查過對方的身份背景了。
先捆綁利益,一旦真發生什麼問題,有些事情也更方便操作一些。
想到這裡,羽生秀樹微笑著問泰奧·杜布瓦,“杜布瓦先生,我聽聞你的父親在法國貿易委員會任職?”
泰奧·杜布瓦正說收購的事情呢,結果卻聽羽生秀樹突然問這個,心中雖然奇怪,但還是點點頭回頭,“是的。”
“有機會的話還希望杜布瓦先生能幫忙引見。”
羽生秀樹客氣道。
他嘴上雖然說的是任職,但其實泰奧·杜布瓦的父親在那個機構裡,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小職員。
否則又憑什麼讓他如此重視呢。
泰奧·杜布瓦說,“沒問題,我父親肯定會非常高興見到你的。”
“真的嗎?”羽生秀樹故作驚喜。
“當然,不過他喜歡的應該是羽生先生的財富。”
泰奧·杜布瓦說完緊跟著哈哈一笑,“哈哈,我是開玩笑的,對於羽生先生這種在法國投資納稅的朋友,他向來願意交好。”
泰奧·杜布瓦口中說的投資納稅,自然指的是艾伊國際了。
不要看艾伊國際是在東京證券交易所上市。
但實際上,艾伊國際總部在法國,控股的所有企業全都在法國,生產也都在法國,納稅也都在法國,因此說艾伊國際是個法國企業沒有任何問題。
聽到泰奧·杜布瓦的話,羽生秀樹繼續用驚喜的語氣說。
“那真是非常榮幸,若是杜布瓦先生有消息了,還請第一時間通知我,我非常期待與你父親的見麵。”
“我會的。”
泰奧·杜布瓦答應一聲,又立刻把話題轉移到收購上,“羽生先生,你要不要好好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羽生秀樹說,“杜布瓦先生請不要著急,暫時請先按照我的要求操作。”
泰奧·杜布瓦則繼續問。
“資金問題呢,我們的籌碼可不多了,如果對方砸盤,我們就算沒有平倉的風險,也必須要托住股價,否則投資公告一經公布,艾伊國際在霓虹的股價肯定會受到影響,到時候羽生先生能否抗住艾伊國際董事會的壓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