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拉先生並未理會基裡安,而是走到黑寡婦麵前,縈繞一圈。
“你不是他……”
莫拉先生嘶啞開口。
就在黑寡婦以為他識破了自己,想著構陷他的借口的時候,黑袍人像莫名其妙來一般莫名其妙離開。
“他是有什麼毛病?”黑寡婦皺眉望著他的背影,捏起鼻子。
“我也一直不喜歡他。”基裡安扇了扇空氣說。
沒人會喜歡一個陰濕,總是散發臭味的怪胎。若不是他是貨真價值的史詩法師,基裡安都想勸叔叔趕走他。
恢複趕路,黑寡婦終於將基裡安帶到目的地——他們昨天來過的收藏館。
基裡安停下來,沉默的看著她。
“我看得出,你對這裡有一種感情。那為什麼要躲避呢?”
黑寡婦以為要用上引導術,沒想到基裡安並沒有拒絕,掠過一抹隱藏極深的複雜後,他主動走了進去。
基裡安看著展示的藏品,臉上寫滿了故事——但不打算傾訴。
這不是黑寡婦帶他來的目的,她悄然用上了引導術:“介意說一說你的故事嗎?”
“……沒什麼好說的。”
“朋友之間都會相互傾訴。”
“我……”
“那就交換,怎麼樣?”黑寡婦繼續放上砝碼,“你告訴我你的,我告訴你我的。”
基裡安還在沉默。
“我先說?”
“……好。”
安南在北境的日子隻有身邊那一圈人知曉,黑寡婦顯然不在此之列。不過安南來到中土後的故事,自由城人耳熟能詳。
黑寡婦說了一遍,然後覺得自己更愛安南了。
基裡安也是驚訝地微張開嘴:“真的?”
“你何時見過我這麼年輕的領主?”
片刻,基裡安吐出帶著嫉妒,但夾雜一絲欽佩的語氣:“……真厲害。”
“輪到你了。”
基裡安看向展櫃,玻璃倒映著他失神的雙眼。
“沒什麼好說的……我記事起就在底層,因為沒有家人,受了不少苦。因為收藏館是免費的,冬天可以來取暖,我就總跑到這裡來……”
現實遠比基裡安輕描淡寫的要複雜和沉重:一個沒有家也沒有親人的男孩,在比外麵更冷漠的黃金城如何生活?
他加入一群同樣無家可歸,報團取暖的孩子們,每天為了活下去用儘全身力氣。收藏館不歡迎衣冠不整和臟兮兮的小孩。為了能進來取暖,他不得不在冬日的冰水裡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瑟瑟發抖地鑽進收藏館。
他為過一塊麵包和一群比自己大的孩子們打架,也為過一枚銅幣被和自己同齡的孩子捅了一刀,捂著流出來的腸子爬回去。
有一天,他們聽說有幫派在招人,鼓起勇氣的孩子們過去,然後就被幫派抓了起來,要把他們賣掉。
他們想逃出來但失敗了,被幫派混混抓了回去,毒打一頓,關進用來關狗的籠子。
就在他要和其他不聽話的孩子一樣,被打斷手腳,推出去乞討的時候,雷蒙德家族的人找到他,說他是破碎山脈最高貴的血脈,名叫基裡安·雷蒙德。
“怪不得……”
怪不得基裡安的年紀比埃爾維斯·雷蒙德要大一些,他應該才是大領主的繼承人,但還要被迫管父親叫叔叔。
原來是遺落在外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