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表情微妙,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你怎麼啦?
裴綰見她滿眼含悲,嘴角微微抽搐,雙手拽著衣裙的褶子,一副痛苦之極的樣子!
他不解地望著她。
阿青拿起那包糖炒栗子,憤怒地扔出窗外,嘩啦一陣巨響,栗子重重地打在窗邊的芭蕉樹上,如落雨一般!
你瘋了嗎?我特意買來的,你不吃便作罷,這是鬨哪樣?
阿青捂著臉,哭泣著跑了出去,始終一言未發。
阿九聽到動靜跑了出來。
少主,阿青姑娘怎麼啦?
裴綰搖搖頭,看著剩下的大半碗黃金炒飯,胃口全無。他頹然地坐在燈前。
我叫她嘗嘗糖炒栗子,她竟發那麼大的火。莫名其妙。
唉,我的小祖宗啊!你莫不是忘了?阿青阿素兩人是怎麼進府的,她們小時候喂幼弟吃糖炒栗子,把年幼的弟弟給……噎死了。她父母一怒之下,便將她們給賣了……
竟然如此!
裴綰聽罷,心下一驚,滿腔悲涼湧上心頭。
他歎了口氣。
好狠心腸的父母。
是啊!少主,您不記得了?她二人還是您買進府的,當年您見她們可憐,便央求主母……買她二人入府為婢……
阿九臉色微變,璀璨的燈光之下,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主母,想是傅流雲的母親,可他進入平陽塢兩天了,卻並未見過她。
所以,她們從來不吃那糖炒栗子,少主,您這是怎麼啦?這對兩位姑娘來講是莫大的忌諱,您最清楚不過了。怎麼今兒卻惹得她不開心……
裴綰心頭一驚,想不到這中間這麼多曲曲折折。他撥弄著碗裡的蛋炒飯,哀歎連連。可不知道,還有多少破事是他不知曉的!
他看著阿九,頭痛欲裂。思忖著該如何開口,阿九,他的貼身隨從,他在流雲閣中最親密之人。這件事終究紙包不住火,穿幫是儘早的事。兩天後,他當真要替傅流雲那廝娶那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方家小姐?
阿九。
他決定坦白從寬。
你是不是最值得我信任的人?
當然是啊!阿九願意為少主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阿九激昂澎湃地拍拍胸脯大聲說道。
我有一個小秘密,誰也沒有告知,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因為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因為我不知道你值不值得信任!這件事我不想讓第二個人知道。
裴綰低沉著聲音,附在他耳邊,悄聲道。
阿九願為少主肝腦塗地!
阿九激動得不知所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起來起來!我這裡不興這個!
裴綰扶起他,把那青衣少年死死按在軟榻之上。
少主,您有何吩咐?但講無妨,阿九定然守口如瓶,絕不出賣您!
這個,從何講起呢?
裴綰沉吟不已。
自從出了那地宮,我的記憶一片混亂,很多事情,我都記不太明了了。
他目光幽涼地道,像在說著彆人的故事。
我說呢,少主您近來怎麼像換了個人似的,以前的少主,唉……
裴綰瞄了他一眼。
啊哈,少主您素來心地善良,童叟無欺……
說什麼呢你!
裴綰抬腳便給了他一大腳。
你跟我講講那阿七姑娘,我看那些婆子媽子都欺負她,她在西院的日子竟如此艱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