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抬手時,掙脫了那根連接她與瑤光姑娘的軟管,血,涓滴而下,鮮豔奪目。而那瑤光原本漸漸有了血色的臉,少了鮮血的滋潤,竟慢慢地,乾涸下去,呈現灰敗之色!那雙毫無光澤的眼睛,卻猛地動了一下,泛出一抹狠戾詭異的光。
她是被痛醒的,脖頸處黏糊糊的鮮血,牽扯著她周身的經脈,每個毛孔裡都噴湧而出的痛感,令她生不如死。她摸到光潔的脖子上猙獰的傷口,好像被惡鬼咬了數口。她仰麵躺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之上,一動不動,衣衫襤褸,頭痛欲裂。寂靜的宮室之中有風呼嘯而過的聲響,水滴滴嗒之聲,被無限放大,清脆無比。
脖子上的傷口依然汩汩地流淌著鮮血,她隻能用力按住傷口。意識時而清晰,時而迷離。
她用手摸了摸周邊,是牆壁,潮濕而冰冷,四周一片漆黑,她睜不開眼來,隻覺得臉上一片滾燙,渾身如置炭盆炙烤。
昏昏沉沉,迷迷茫茫。不知道在黑暗之中爬行了多久,隻知自己手腳觸地,野獸一般地在那狹長陰暗潮濕的甬道裡不住地蠕動著,朝著那一抹光,慢慢,前行。
……
葉寒涼一襲紅衣,美豔無邊。
他一手擎著酒壺,一麵端坐在青石之上,吹著湖風,望著天上的明月。心裡煩躁不已,他已經好些天沒去溫涼小築探望她,不是不想去,是害怕,不敢去。怕心裡那股難以抑製的情緒,會噴薄而出將他吞噬。那女孩兒的那雙眼睛,實在太像顏汐了。
顏汐。
他抬起手臂,將酒壺對著明月,舉酒邀月,愁緒滿懷。
這些年,他數次派人下江南去尋她。錢塘鎮那座宅子早已人去樓空。無人知曉她的下落,她阿爺病死,阿娘竟狠心棄下她自縊而亡。他不知道她流落去了何方。或許,早已餓死凍死在哪個無人在意的角落。
他慢慢地汲著酒壺中的酒。
那個女孩兒,看到她的第一眼,他便極恍惚。那雙眼睛實在像極了了她,可惜,不是她,她們身上的味道,全然不一樣。
一想到那女孩兒,他心中一陣悸動。他確實許久未夢到顏汐,反而……那女孩兒數次入他夢中來。他長長地歎息一聲,咬著嘴角。起身,落花般飄落下來。
沈青月遠遠站在湖邊,有些不滿地看著他。
吉時已過,大家四處尋不到新郎,你為何還有閒情在這喝酒?
葉寒涼將酒壺扔向他,沈青月伸手撈住酒壺。
我從頭至尾都沒想過要娶她,誰願意娶誰娶去!
他慢慢沿著湖堤往前走。
沈青月喝著酒,跟在他身後。
波光粼粼,水麵蕩漾著雪亮的月色。
可是因為那阿七姑娘?
沈青月揚眉凝目道。
她好像不在島上,我好些天沒見到她了。
葉寒涼慢慢地回頭,神情恍惚地看著他。
她走了。
他滿心滿眼滿臉都是沮喪。
從懷裡摸出一張帶著體溫的雪浪紙,紙上漆黑的字跡刺痛了他的眼睛。
叨擾數日,擾你清靜,今當遠離,望君珍重。阿柒手書。
沈青月接過那張紙,望著那紙上清秀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