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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謙益命令把看押的士兵摘下吳昌時的淩雲巾拿了過來,摸到頂部有一小片軟綿綿微凸不平的東西,用小刀割開,像是一片風乾的肉皮,眾人一查看,才確定是刺客石田介耳朵上殘缺的一部分。鄭三俊指認刺客時,就是以石田介耳朵少了一片作為一個特征的。
錢謙益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這耳朵殘片應該是一直被石田介貼身收藏,多半是他在日本時被一個有關係的女子咬下來的,也許那個女子死了,他為了紀念這個女子,就把這片耳朵風乾,貼身藏在掛飾裡,算是一種日本人的怪癖。
到南京時,吳昌時招待石田介的女子,發現了這片耳朵,就乘著石田介不注意偷走或者掉包了。吳昌時事後又見了這個女子並且留宿,這個女子乘吳昌時睡熟後,偷偷把這片耳朵縫進了吳昌時的淩雲巾裡,吳昌時根本不知道,還頂著這個淩雲巾到直走動。這個女子這樣做可能是想抓一個吳昌時的把柄在手裡,當然最有可能是被陳洪範收買指使這麼乾的。
陳洪範受了吳昌時委托,幫助刺客出城,也怕萬一刺客出城失敗被抓,孫承蔭把他供出來,他指認是吳昌時委托他的,吳昌時堅決否認,就事先留了一個後手。錢謙益明白了崇禎為什麼一定要收拾陳洪範的原因,這家夥果然是極其狡猾奸詐,和吳昌時堪稱腹黑一對。
兩個人都做好了如果事情敗露就把黑鍋推給對方,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準備,隻不過從結果看來,還是陳洪範計高一籌,吳昌時太小看陳洪範了,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陳洪範算計,首先用證據鎖死了吳昌時。
錢謙益拿著這個證據質問吳昌時,吳昌時終於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其他人看到這樣的情形,也都明白吳昌時確實在撒謊,確實策劃了行刺案件,即便沒有供詞,也足以定案了。鄭三俊怒斥吳昌時卑劣,欺騙了他。
錢謙益讓其他幾個平時和吳昌時交往密切的生員離開了,唯獨把崇禎交代要收拾的左光先留了下來。左光先在沒有確鑿證據前非常賣力地幫吳昌時站隊,在錢謙益說阮大铖不是主使,他已經抓到了刺客時,指責錢謙益如果隨便找個人來冒充刺客被揭穿,那就聲名掃地,成為士林不齒的敗類,隻怕比阮大铖還不如了,語氣充滿威脅。
接著更教訓錢謙益說如果現在迷途知返,他們念在錢謙益過去和東林的情分上,還可以講一講恕道。正邪分明,絕不斷混淆。錢謙益要是一念之間,踏錯半步,就是人妖殊途。阮大铖當年也曾是東林中人,讓錢謙益引以為鑒。
左光先的年齡隻比錢謙益大兩歲,隻是一個舉人,論資質、功名都比錢謙益差得遠,卻擺出這麼一副長輩教訓後輩的口氣,老氣橫秋地對錢謙益說話,不僅因為是左光鬥的弟弟,向來以東林烈屬自居,而且也是自視很高,驕狂剛愎的性格。錢謙益當時表麵上沒什麼,心裡已經非常惱火,覺得崇禎要找機會收拾他非常正確。
之後鄭三俊指認刺客之前,左光先又先後兩次暗示,第一次說錢謙益已經和閹黨勾結,要是讓他得逞,又是一場對東林的災難,天啟年間東林被殘害的大禍又會重演。暗示鄭三俊如果指認石田介為刺客,會造成對東林極為不利的嚴重後果。在正式指認之前又暗示鄭三俊要看仔細一些,天下難免有形貌相似的人,鄭三俊當時又是遠觀,不要錯認了雲雲,卻起了反作用,鄭三俊也對一個舉人反複暗示教他做事的驕狂態度相當不滿,瞪了他一眼,當場指認出了刺客。
錢謙益就以左光先這兩條為把柄,說他先是要他迷途之返,否則下場比阮大铖還不如之類,是要挾朝廷命官徇私枉法。鄭三俊指認刺客之前說的兩段時更是明擺著要鄭三俊作偽證。憑這兩條,讓南直隸提學革除了左光先的舉人功名,打了他五十大板,算是完成了崇禎交代的任務。
吳昌時已經定罪的謀劃行刺案當然也足夠革除功名,繼續審問下去,就全部供認了出來。張溥、陳子龍被調去了北京,張采中了進士去外地當縣令了以後,原定的複社成立大會聲勢大降,有些群龍無首。吳昌時野心勃勃,想著做幾件事才能眾望所歸成為複社領袖。
戰時新政傳到江南,吳昌時就決定在南京製造些大案。給來南京督促新政的官員下馬威,煽動士子和市民抄閹黨餘孽的家宅,讓有讚同新政意向的士紳心生畏懼,給也朝廷壓力,擔心江南陷入動亂,不敢過於強硬。
正好聽說阮大铖曾經說過玄武湖黃冊燒了反而是好事的言論,就決定先從火燒玄武湖黃冊開始,派親信收買了兩個阮大铖的門客,成天請玄武湖上的庫吏喝酒賭博,到了指定的日子,給這兩個門客一筆錢,隱姓埋名逃往外地,再派人先燒了一間存放黃冊的庫房。
他的親信又自作主張,以為燒一間庫房不夠轟動,效果不夠強,就收買了一批水性好的家夥,乘夜晚開船進了島中,在所有庫房上都布下了引火材料,到白天同時點燃,乘著大火起來,人們都陷入慌亂時,把船鑿沉,人都跳進水中遊回岸邊。事後查起來,隻要發現阮大铖的門客與眾庫吏來往結交的情形,就容易把懷疑的矛頭指向阮大铖。
策劃了玄武湖給火案以後,吳昌時又決定策劃一件刺殺案,來個火上澆油,再次點爆士子和市民的情緒。想到鬆江府巨商陳宗裕有一個致命的把柄抓在他手裡,就威逼陳宗裕雇傭一個日本刺客來南京行刺鄭三俊,之後隻要陳宗裕死掉,刺客逃回日本,那案子就永遠破不了,又可以儘情栽贓給閹黨餘孽了。
這兩件案子雖然稱不上天衣無縫,但是比當年兒戲般的梃擊案策劃地強得多了,梃擊案都達到了預期的效果,自己策劃的這兩件案子效果肯定會更好。沒想到錢謙益不留在南京查案,直接去了外地,先是昆山縣,後是鬆江府,直接把一起策劃刺殺案的彭雯李賓和刺客石田介給抓住了。而且他用財色收買籠絡的陳洪範比他更加奸猾,事先留下了證據隨時準備反咬,一看情形不對就直接把他賣了,這才一敗塗地。
錢謙益又問昆山前閣老顧秉謙家裡被鄉民劫掠燒毀,是不是他指使做的。這事比起那兩件大案小多了,吳昌時當下就承認是他策劃聯絡的。原本在鬆江府,利用陳宗裕的自殺,也要鼓動百姓市民去劫掠一些支持新政的大戶人家,不過鬆江知府方嶽貢在當地很有聲望,進展並不順利。
最後判了吳昌時斬立決,刺客石田介和刺殺案同謀彭雯、李賓秋後處斬(死緩),吳佑賢和尼姑庵主老尼姑和杖責五十,吳瑛了重要線索,也算破案有功,輕判杖責三十,在陳家抄家以後銀產剩餘三萬兩中撥出三百兩給吳瑛作為生活經費,讓她自己選擇居住地點和今後生活出路。
隻有陳洪範不太好辦,他是崇禎點名要收拾的人,也確實極其狡詐。不過按他自己的說法,之所以先前和吳昌時勾結,也是出於忠心,探明吳昌時的奸謀,不僅無罪,反而有功。鎖死吳昌時的最關鍵證據也是他的,反而應該表彰。按崇禎的意圖懲治他實在說不過去,當然如果查他貪汙舞弊的事情,肯定能查出一大堆來。可是這樣一來,以後再出現類似案情,案犯就全都攻守同盟,齊心協力頑抗到底了。
錢謙益最後決定還是把這個皮球再踢回給崇禎,稱讚了陳洪範破案的大功,他會向崇禎報功,讓崇禎重重提拔他,等他回北京述職時,帶上他一起去。
陳洪範試探問錢謙益崇禎會怎麼提拔他,錢謙益忽悠說按他在吳昌時一案中的智謀表現,或者會讓他負責錦衣衛校事營,當校事營指揮僉事,負責大明的情報偵察工作。也可能讓他做錦衣衛北鎮撫或者南鎮撫司指揮使。
聽完了閻應元和錢謙益說完了這陣子南京的事情,感覺既離奇,又符合這些人物曆史上的表現。吳昌時確實野心勃勃,膽大妄為,比張溥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明季北略》記載曆史上他為了爭奪複社領袖的地位,居然下毒毒死了張溥。
不過吳昌時再胡來畢竟也有個邊,比如他策劃燒玄武湖黃冊案,本來的計劃隻是燒掉一間庫房及其中的檔案,也一樣能達到他預期的嫁禍閹黨餘孽阮大铖的效果。可是他的親信在執行過程中自作主張,直接聯絡人把整個玄武湖所有房間和檔案統統燒掉,那就不是燒掉一些房間和檔案的事情了,連工作人員都在大火中死傷幾十人,吳昌時最初的謀劃還不至於瘋狂到這種地步。
至於陳洪範,一開始大概就是看中了吳昌時在士林的威望,和他勾結不僅會有財色進帳,還能借助他的人脈在官場晉升。一看情形不對就徹底出賣了他,也符合在曆史上弘光時期出使北方時徹底出賣使團,改換門庭投靠滿清的行為模式,加上極為狡詐地預先留下證據算計了吳昌時一把,也符合他的性格特點。回到北京以後,想必崇禎會另想辦法收拾他的。
讓沈飛比較意外的是,錢謙益和汪汝淳在處理鬆江府的事情時,能想到向富人多收的稅不隻是用於戰時抵禦外侵,也可以有一部分救濟下層貧民,這是悟出了北歐所謂“民主社會主義”高稅收高福利,利用累進稅收調節分配的模式,古人的水平也不能低估,最好不是偶然一兩次利於宣傳的行動,能正式推廣形成國策。那即使戰時狀態結束以後,也能繼續保持了。
錢謙益和閻應元計劃趁著東林被吳昌時牽連名聲大壞的突破口,把戰時新政迅速在南方推進落實下去,沈飛也樂得繼續旁觀,在南京多留一段時間看看效果。
過了幾天,先是阮大铖被抓回了南京,他在桐城和懷寧交界處躲藏了一陣,終究被人告發抓獲歸案押解回了南京。剛一到南京,錢謙益已經把幾件大案子審結,罪魁禍首是吳昌時,和阮大铖無關,自然是無罪釋放。阮大铖對錢謙益非常感激,主動為錢謙益此行的任務出謀劃策。
之前士子第二次圍攻抄掠阮宅,陸麗貞帶著侍女細軟逃到南京錦衣衛衙門托庇於閻應元,家裡的財物家具卻被搶走不少,現在也追問了一部分,不過那些人終究沒有像揚言那樣真的放火燒屋,房子還在,畢竟周圍還有很多房屋,真放火波及到其他房子引起大麵積火災就難以收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