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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蒙初也來到了南京,他這陣子在南直隸淮安府、揚州府、常州府、徽州府這幾個有代表的府考察了一下,向錢謙益報告。和北方相比,南直錄各府推行戰時新政進度確實慢了許多,力度也弱了許多,究其原因還是江南東林係士子在各地的影響力。
大部分讀書人即使對戰時新政沒有什麼明確好惡傾向,也都被他們裹挾著反對抵製,少數理解支持戰時新政的讀書人,在巨大的輿論壓力下,也大多不敢發表不同的見解,就怕說了出來就會被輿論群而圍攻。
這些激進士子不僅在讀書人群體中有強大的影響力,而且在城鄉下層貧民、雇工雇農那裡,也有巨大的號召力。這些人稍作煽動,大量下層百姓就會群起響應,圍攻被他們指為奸邪的人員,搶劫抄掠,甚至焚燒房屋。
這就是淩蒙初向錢謙益報告的考察結果。錢謙益雖然隻是辦案過程中走了一趟蘇州府昆山縣和鬆江府華亭縣,遇到的情形也差不多是這樣,要在南直隸推進落實新政,就必須破解這種狀況。
阮大铖也是東林出來的,對東林輿論有過很深的了解和體會。阮大铖分析許多事情看起來難辦,其實要改變,隻需要扭轉大勢。過去平民和讀書人站在東林士子一邊,原因隻不過是他們占據了兩個大勢。一個是道德崇高的大勢,東林之所以能把控輿論,操控人心,在於向來標榜他們道德崇高、廉潔剛正,敢於不顧個人得失,不取媚君上。這個形象一立起來,那東林的對立麵,自然就成了品格卑劣,阿諛媚上的小人。
如果隻有道德崇高之個大勢,沒有實際利益,也難以持久。而東林後輩中人組建的各類生員會社,能把這種大勢轉化成實際利害,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曆史上複社、幾社之類的組織和科舉上的利益。違背了這個大勢,即使暫時得誌,很快也會身敗名裂,下場淒慘。魏忠賢、顧秉謙就是例子。順應這個大勢,暫時像天啟年間遇到厄運,也會很快時來運轉,其中死了的幾個,也是哀榮備至。
另一個大勢就是為民請命,東林的所有舉動都是以為民請命的旗號出現。反對朝廷的各種增稅措施,也是到處散布增加肯定會增加小民負擔,使小民無法承受,這才使小民對東林係的宣傳深信不疑,有強大的號召力。
陳大铖分析要江南改變局麵,隻需要扭轉這兩個大勢。如今破獲了吳昌時大案,就是趁熱打鐵,扭轉這兩個大勢的最好時機。其實在江南士林中,真正站在東林一邊,堅決反對戰時新政的隻有少數,理解支持朝廷新政的也是少數,大部分人還是中間派,隻是因為東林占據兩個大勢,中間派被迫被東林裹挾。
隻要讓東林的醜事曝光,讓原先不敢說話的人也敢於出來痛斥,第一個就可以扭轉,中間派立場轉變,南方士林的傾向就會天翻地覆,原先難以撬動大勢,就是土崩瓦解、勢如破竹。
對於下層小民,隻要把東林的言論針對性進行駁斥再反複灌輸,朝廷增稅負擔未必會轉嫁到貧民,而是讓富豪窮奢極欲的揮霍大受製約減少。如果小民不放心,朝廷也可以讓地方平民監督增稅以後,豪門富商是不是依舊像以前那樣無節製地揮霍,確保所增加的稅,真正用於國家實利。增加小民監督的權利,就可以化解東林倚仗的第二個大勢。
錢謙益也屬於東林“內部人員”,對阮大铖的分析非常讚同。很多事情隻要找到最根本的關鍵點,一些難題就可以迎刃而解。接下來的幾天就圍繞吳昌時的案件大做文章,又有淩蒙初、汪汝淳兩個現成的宣傳高手坐鎮參與。不僅吳昌時本人,也把平時和吳昌時交往的很多生員乾的爛事都挖了出來。
比如吳昌時不僅策劃了兩起大案,還在煽動抄掠顧秉謙等閹黨家宅時趁機大發橫財、陳洪範曝出的在城西秘宅裡安排美女賄賂招待各路官員、威逼吳瑛和他私通等等,和吳昌時結交親密被他視為親信的人多少都難免參與了一些,把他們和各種缺德事跡材料,詳細整理記述,刊印成讀物到處散播。
還找了一些說書先生,給那些不識字的百姓市民講說。淩蒙初更是發揮專長重操舊業,連續創作了幾篇話本故事,廣泛刊印傳播。這樣一番水銀瀉地般的宣傳攻勢下,不到一個月,吳昌時和他的狐群狗黨的很多隱秘醜行就已經傳遍了江南城鄉各地,大街小巷、田間村頭都有議論。
有些之前很崇拜吳昌時的讀書人難以接受,就找到楊廷樞、吳應箕這些之前和吳昌時交往比較多的士子求證,這些人正是當天審案時在堂上旁聽的,知道整個案情過程,承認傳聞的事情基本上屬實,隻是平時遮掩地好,彆人不知道,險些牽連得他們也被當成了同謀。這樣一來,原來士林清流中的風頭正盛的人物,一下子成了一個醜角笑柄。就連雖然沒有參謀吳昌時的密謀和爛事,隻是之前和吳昌時比較親近的士子,也被牽連得灰頭土臉,抬不起頭來。
許多中間派的讀書人也不再跟從東林係士子的主張,本來水潑不進的江南士林輿論開始了扭轉。之前人人喊打的阮大铖,也被一些讀書人開始了正名。有了吳昌時的對比,加上這次案件中被吳昌時構陷,本來就處於很受人同情的狀態。
有人提出阮大铖還沒有到吳昌時那麼卑劣無恥,何必把他黑得跟過街老鼠似的,論才華,阮大铖還比吳昌時高得多呢。還有人說阮大铖也沒有多大的過惡,也很難算是閹黨,他最初隻是和左光鬥在官職安排上有些分歧而已,魏忠賢當政時,他也很快主動辭職了。
閹黨在東林點將錄裡還把阮大成歸入其中,說成“天究星沒遮攔”,閹黨倒台以後,他馬上被啟用成了光祿寺卿。那時起碼在朝為官的東林人物根本沒有把他算作閹黨。總不見得和東林裡一些人發生過矛盾就成了閹黨吧?
更有人為阮大铖最被詬病的,當上光祿寺卿寺以後上疏把東林和閹黨相提並論的奏疏洗白,那裡麵說的也是事實。東林確實和太監王安有勾結,這是東林自己也承認的。隻不過王安名聲比較好,不過也確實違反了文官不結交內侍的規矩,阮大铖並沒有說錯。
以吳昌時這樣的人都能在東林中混得炙手可熱來看,東林中人及其支持者也不是不會乾一些惡事。而且還舊事重提,在大朝會上被崇禎拿下立威的十二個人裡,就有禦史田維嘉,受賄三百兩,為饒陽縣何茂梧開脫他兒子何麟虐殺多個婢女的惡行,最後與何氏父子一起被砍了的那個,這事情早就已經被公布。在被拿下前兩個月就上疏建議要把馮從吾、高攀龍、鄒元標從祀孔廟,雖然是北方官員,許多東林中的也把他看成自己人。
這些觀點,起初隻是在很小範圍裡小心翼翼地試探性議論,後來傳播越來越廣,同樣在一個月時間裡,在吳昌時的名聲一落千丈的同時,阮大铖的在南方的名聲迅速好轉。有人甚至把阮大铖說成了耿介孤傲、獨立不依的君子。錢謙益和汪當淳輿論對人的褒貶像醉漢走路一樣東倒西歪,都和真實情況相差很遠。
原來在南方輿論占據壓倒性優勢的東林係,已經節節敗退。出現了第一批敢於對東林的各種主張提出異議的人,開了個口子,就會像滾雪球一樣,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這個行列。這次是化解了東林占據的兩個大勢,從根源處瓦解了東林操控輿論和人心的手段,並不是閹黨掌權時那樣,隻是在高層用權勢強壓住局勢。
南方反對戰時新政的主力就是東林係士子,隨著這批人的敗退,新政在南方各地就大刀闊斧推行了下去,那些在科舉道路上難以再有進步的童生和生員,在新政裡看到新的上升希望和途徑。之前東林係代表著和官方輿論不同的民間輿論威懾,他們不敢太積極。現在沒有了這個顧忌,都爭搶進入地方各級課稅提舉司、宣化司的名額。
當然也需要經過選拔考試,不過考試側重和科舉不同,要考算術會計,信息收集,稅務條例、朝廷政策,還有一些演講辯論技巧,編劇台詞評書等通俗文藝水平。對於儒學經典,隻是測試運用其中的理論於工作中,不太注重尋章摘句了。
許多考了十幾十多年的老童生,順利通過了兩個詞的考試,成了九品甚至八品的小官,如果工作出色,還有可能升遷到七品甚至以上。參加這種考試的人多了起來,許多書商看到了商機,在應考科舉書之外,也聯絡了一批參加過考試的童生和生員,根據兩個司考試內容編寫相應的應考書籍發行銷售全國各地,也大賺了一筆。
在人口普查工作進行中,錢謙益又上疏建立在以前黃冊編製人員的基礎上,從朝廷到各地新建各級國計司,也招募童生和生員參加,統計各地真實人口數量和職業,編寫新的黃冊。人口普查工作結束以後,每十年再進行一次。十年中的其他時間,國計司也要統計各地的產業情況、田地數量和產量、工匠製作物品的種類和數量,以便對各地產業情況、生產能力有個大概的了解。在戰爭時調集各種資源也能更加高效。
國計司還負責各地地方誌的整理和編寫,原來地方誌是縣令組織各地讀書人自發參與編寫,參不參加全憑意願,現在可以由國計司專人負責。淩蒙初已經聯絡到了胡正言和吳發祥,說了用他們發明的餖版拱花刻印技術印製新版寶鈔的事情,他們已經隨同一批江南雕版高手工匠前往北京,到北京以後就可以研製新版寶鈔的雕版了,預計等一年以後,崇禎寶鈔就可以印製出來,發行全國。到時候新政稅收也已經收夠一年,足以擔保支撐寶鈔的幣值。
江南各地民兵訓練的事情也初步展開,這件事最順利,江南士子幾十年來就有喜歡談兵論武的風氣,茅元儀就是代表。陳子龍、魏學濂也一樣,之前隻是紙上談兵和個人武藝訓練,現在有人地方部門專門撥出經費,讓他們參與組織民兵訓練,可以向北方一樣,各帶領一百民兵列陣對戰,勝出者獲得科舉晉級資格,江南戰時新政各方麵都推進地很順利。
另外,阮麗貞因為受閻應元的庇護有了交往,兩個人也互相有了些意思,錢謙益從中牽線作媒,確定了兩個人的關係。不過閻應元是崇禎提拔的親信,這件事情還需要錢謙益上報崇禎,由崇禎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