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樵實在忍不住強烈的屈辱感,即使明知不敵,明知以他的武功上俠客島多半是有去無回,還是忍不住當場向張三李四兩使挑釁,要求同上俠客島去喝臘八粥。
王雲樵這一開頭,張厲、李澤林、張之揚也站起來紛紛附和,要求和溫仁厚一起上俠客島去喝臘八粥。李四陰沉著臉色,在要求上島的這幾個年輕人臉上一一掃過,沉聲說:“你們,不夠”。
王雲樵等人大怒,齊聲質問:“為什麼我們不夠,看不起我們鷹爪門(千跌張、李半天、綿張短打)嗎”?
張三哈哈大笑,說:“俠客島邀請的都是各派的掌門,各幫的幫主、各教的教主。你們幾位還不是各自門派的掌門,不夠受邀上俠客島喝臘八粥。何況論武功,你們也還差得遠。聽聞一年多來南方官軍剿殺倭寇,不少軍中武藝就此興起。
古今拳家,宋太祖有三十二勢長拳,又有六步拳、猴拳、囮拳,名勢各有所稱,而實大同小異。至今之溫家七十二行拳、三十六合鎖、二十四棄探馬、八閃番、十二短,此亦善之善者也。
呂紅八下雖剛,未及綿張短打,山東李半天之腿,鷹爪王之拿,千跌張之跌,張伯敬之打,少林寺之棍與青田棍法相兼,楊氏槍法與巴子拳棍,皆今之有名者。
再過十年,到那時這些興起軍中的武功磨礪大成,各位門派之中或許有幾個掌門能夠受邀上俠客島喝碗臘八粥了,如今,你們還需要多加修煉”。
聽到張三這段話,沈飛和完顏萍、楊靈月又互相看了一眼,神情閃過一絲異色。這段話正是戚繼光《紀效新書》中《拳經捷要篇》裡評點各種適宜軍中拳術的話,一年多前沈飛一行回山東前才剛剛整理完成。
國子監軍校教材基本上還是以唐順之《武編》為藍本的,戚繼光和俞大猷的兵書還在整理過程中,可以說是最新的成果,第三和李四就已經能倒背如流了,這個情報能力真是強大。
俠客島除了兩個島主、四十多個弟子,還有六百多個仆役,或許不隻是每隔十年兩個使者在江湖上賞善罰惡,平時也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弟子仆役在打探各種情報。
李四還是黑著臉,說:“想上島喝粥,修煉十年,或許有指望”,說完兩人轉身一陣風走了。
事到如今,沒有人還有心情吃席了,也差不多吃完了,沈飛和其他賓客依次向溫仁厚告辭後紛紛走人了。
一出門不遠,沈飛十人就閃身走上了一條小山路,八仙劍派附近有四通八達的大路,狹小難行的小山路是沒人會走的,偶爾或許會有一個樵夫路過,可以忽略不計。
上了山路以後,十個人就飛身上了山壁,像猿猴一樣在樹梢、岩石之間迅速彈跳穿行,這種輕功速度,即使下麵有一兩個樵夫路過,也不會留意到頭頂上和一群不遜於飛鳥的人一閃而過。
這是早就計劃好的,原本沈飛打算等張三李四離開八仙劍派以後,到一處必經之路的山林去堵他們,後來溫仁厚請貼送上了門,就修改計劃,兵分兩路,十個人去八仙劍派,又派出了十五個人提前到那處林山等候攔截。
十四個人攔截兩個人,維持到沈飛十人到來不成問題。事實也正如所料,沈飛十人趕到山林附近時,遠遠看到張三李四如鬼魅般穿梭,掌風腿影翻飛試圖突破,楊風、楊雨、楊菊、楊晴、楊畫、楊朱、楊碧七個人按真武七截陣排列,還各伸出一隻手與人相抵攔在正麵。
神箭八雄裡孫三毀、李四摧、周五輸三人站在左邊呈品字形,手中各使一把鏈子錘伸縮舞動,吳六破、鄭七滅、王八衰站在右邊,五個環刃像雜耍不斷從他們手中飛出又收回。
為首的趙一傷和錢二敗兩人分彆站在後來山林裡五十步和一百步處的兩塊山岩上,居高臨下時不時向張三李四射出幾箭,趙一傷嘴角溢出了鮮血,似乎名副其實,真受了內傷,否則完全可以用內力用石子發射彈指神通遠程打擊,不必以箭術替代。
十五個人分成左中右三路和遠程全方位無死角的截住了兩人,張三哈哈大笑:“少林須彌山掌、金剛伏魔圈、淩空點穴、武當真武七截陣、藏密並體連功、天竺釋迦擲象功。各位的武功挺雜的,有些招式連我們都認不出來,實力之強也是我們三十年來僅見。
還有那精絕的箭術,江湖中人很少會練箭術,想必一年多前在東南剿倭時出現的那支陰陽煞星就是你們了吧?你們說是奉師門之命在此攔截我們,你們的師承究竟是什麼?
我們還真沒聽說過江湖上有什麼門派會這麼多少林武當不傳之秘和那麼不下於這兩派的上乘武功,還有中原少見的藏密天竺絕技,莫非你們是朝廷的人”?
忽然張三和李四臉色一變,閃身退開十幾丈,扭過了頭來,看著站在前麵不遠的沈飛、完顏萍和楊靈月三人,被人接近了身後五十丈範圍還沒有察覺,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兩人心中驚駭,看到沈飛三人身後,還有七個人急速接近,論輕功身法絕不下於在前麵截住他們兩個的人。
張三李四兩人陰晴不定,前麵的十五個人聯手他們就難以突破,又來了七個就更加難纏的,何況還有更加深不可測的沈飛三個人,今天隻怕是難以脫身了。不過他們也認出了,沈飛三人和後麵接近的十個人正是剛才在八仙劍派大廳裡的賓客。為什麼剛才在八仙劍派裡沒有出手,卻安排在這裡攔截合圍自己兩人?莫非是要在沒人的地方殺人滅口嗎?
沈飛三人一出現,前麵的十五個人都大喜,一齊行禮大叫“師父”,張三嘻嘻笑著問:“以各位的身手,絕不是一般的江湖門派可以請動出手的,莫非我剛才猜中了,各位是朝廷的人嗎”?
沈飛一笑,說:“彆亂猜了,翠翹,向兩位使者介紹一下咱們的門派”。
王翠翹應了一聲“是”,轉身對張三李四說:“我們是古墓派和金剛門,古墓派是南宋林朝英女俠所創,尊林朝英女俠和重陽真人為祖師,金剛門創派祖師出身少林,因此尊達摩為祖師。
男弟子拜入金剛門,修煉金剛門武功,女弟子拜入古墓派,修煉古墓派武功。小女子王翠翹,為大師姐,兼修兩派武功。師父和兩位師娘各自擔任兩派掌門和長老。諸位師弟師妹是奉師命,在此等候兩位使者有事相商,請兩位不要誤會”。
張三李四看了看沈飛和完顏萍、楊靈月、王翠翹,又互相看了一眼,說:“古墓派是南宋門派,現在還有傳承嗎?少林建寺至今超過千年,出自少林的分支太多了,金剛門想必是其中之一,我們倒是沒有留意。
以我們兄弟看來,諸位的門派的實力除了我們俠客島,已經是天下第一,武功也有獨到之處,發勁也不是隻有內力,還有另一種古怪勁道。
不過諸位隻是去年在南方參加剿倭,而且並沒有亮出自己的門派名號,剛才在八仙劍派裡也沒有出手,想必屬於隱世門派,不想為江湖所知。
不過現在各位卻在這裡攔住我們兄弟,說明了所在門派的來曆,這究竟是為什麼呢?諸位究竟意欲何為”?
沈飛暗想俠客島使者真是敏銳,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腦洞出來的兩個門派最大的特點,就是雖然實力足夠,但是不想廣為江湖所知。這一是因為在朝避免引起嘉靖的注意,在野避免過於乾涉江湖,引起《俠客行》劇情的偏離。
通知短暫的交手,他們也察覺到了內家拳的明勁暗勁與內力的差異,雖然打擊效果經過幾個月的訓練已經合一,不過勁力性質畢竟不同,弟子們目前也隻到化勁水平,被張三李四察覺了。
沈飛點了點頭說:“二位眼光過人,我們確實是隱世門派,不想為世人所知,因此沒有在江湖上亮出字號,剛才在八仙劍法也沒有出頭。
不過我們也想上俠客島去喝一碗臘八粥,俠客島銅牌邀宴隻送給各派的掌門,我們如果不向兩位說明門派來曆,大概是上不了俠客島的,因此隻能用這種辦法攔住二位了”。
張三麵露為難神色,說:“以古墓派和金剛門的武功實力,這兩碗臘八粥大可喝得。隻不過我們兄弟每一次來中原邀請哪些人上俠客島喝粥其實事先早已定下,我們隻管送銅牌,不能更改送給哪些人,這次隻怕是不能請兩派上島了。
不過你們的實力超過了很多我們這次請上島喝粥的人,十年以後的銅牌,必有古墓派和金剛門的兩塊”。
沈飛搖了搖頭,說:“我們要的可不隻是兩塊銅牌,至少我和兩位夫人要去,最好連我們的大弟子翠翹也去,或許船隻我們可以自備,我們還想帶著二十九個弟子一起上俠客島走一趟呢”。
李四陰著臉說:“這不合規矩”。
沈飛說:“莫非俠客島還怕了我們區區三十二人嗎?三十年來邀請上島的各派掌門人數就不隻這些了吧”?
李三又是嘻嘻一笑說:“在俠客島上我們兄弟可是很不起眼的,恕我直言,諸位的實力雖然大出我們意料,每一個武功都遠勝我們邀請的一派掌門,可是和俠客島比起來,還是頗有不及。
隻是俠客島上臘八粥有限,若是上島的人太多,就人多粥少,不夠每一位賓客喝上一碗了。銅牌邀宴之說名不副實,不僅顏麵大失,也無法向賓客們交代了,也正因為如此,每個門派我們隻邀請掌門一人”。
沈飛也是一笑,說:“我們隻是想帶弟子們去俠客島上漲漲見識,倒是不一定非要喝一碗臘八粥。既然島上有每個門派隻能喝一碗粥的規矩,我想弟子們也是不會和我們爭的”。
聽到沈飛這話,張三李四又互相對望了一眼,似乎對沈飛提出的條件難以決斷,可能又後悔今天是不是說的太多了,泄露了一些俠客島上的底細。
沈飛又是一笑,說:“無論我們兩派多少人上俠客島,都是十年以後的事情了。今天我想請二位使者留下身上的一件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