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語嫣開口向無崖子為丁春秋求情,李青蘿看著無崖子目光有些複雜,帶著抱怨的語氣說:“你和娘一個比一個瘋,當年在無量山洞,你雕了一尊玉像,整天看得入了迷,把我娘忘到了九霄雲外。我們和你多說幾句話你都不耐煩。
娘問你有她這個大活人在,你為什麼還迷上了按她模樣雕成的石像,你總是避而不答。我卻看出來了,那個玉像比起我娘多了一顆痣,如果玉像會笑,還會多出一對酒窩吧?那是按我姨媽的樣子雕成的,當時我不懂,後來我在王家蒙姨媽多年照顧,回想那尊玉像,才想明白了。
你迷戀上了自己的小姨子,我娘更荒唐,你對她不理不睬,她為了氣你,找來了一大群麵首在你和我麵前鬼混,她以為我不懂,我當時已經十四歲了,什麼都明白。你一氣之下一走了之,娘把那些麵首全都殺了。
過了幾天,我問我娘,爹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娘狠狠訓斥了我一頓,我就明白從此不會有爹了。過了三年,我娘和丁春秋一起搬到了姑蘇王家,讓我叫丁春秋爹。又過了幾年,娘連丁春秋都看不上了,也一走了之,一年後才讓人送來一封信,說她成了西夏王妃。
當時我被來江南遊曆的段正淳花言巧語騙了身子,懷上了語嫣,幸虧我姨母做主,讓我嫁到了姑蘇王家那個倒黴蛋。從此我就隻有姨母和後爹丁春秋兩個親人了,丁秋春還隻是每年來一次看看我,順便練功。
語嫣沒長大時還要我操心,後來又鬼迷心竅,看上了慕容複這個賊子,看了琅嬛福地裡的武功秘笈,全都告訴慕容複了,還抄了不少秘笈的副本給他,讓慕容家有了個還施水閣。
姨母在的時候還好,可是姨母也被慕容家複國的美夢灌了迷魂湯,整成念叨什麼光複南唐,還和慕容家謀劃複國後怎麼劃分國土,耽擱的武功修行,七年前也過世了。
從此慕容複就對琅嬛福地的藏書動了歪心思,如果不是丁春秋每年還來看我一次,敲打了慕容複幾回,當年你和我娘辛苦搜集的琅嬛福地藏書早就姓了慕容了。這次沒有丁春秋我和語嫣早就已經見了閻王了。
我叫了丁春秋二十多年爹,他確實比你更像個爹,說我濫殺無辜,我娘和丁春秋還不都是殺人如麻,他們就是這樣教我的。你這個當親爹的,管過我一次,教過我一天嗎”?
李青蘿這一下發飆,把二十多年近乎孤兒的怨氣全都倒出來了,指責無崖子沒有承擔父親的責任,大有如果無崖子要殺丁春秋,她就不再認無崖子這個親爹了。
無崖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已經知道原來的行為是受逍遙派高級武功的影響,他還算好一些,師姐和師妹的行為更加出格,這一個多月修煉《九陰真經》化魔訣才解決了這個問題。李秋水和丁春秋的行為也難免受這一點影響,即使蘇星河,這三十年來把幾十個後收的弟子全部變成聾啞人嚴格地說也是可以譴責的。
無奈之下,無崖子隻能說:“丁春秋,你既然救了我女兒和外孫女兩命,她們都為你求情,那我先不殺你。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究竟如何處置,就請掌門師叔示下吧”。
王語嫣當天在杏子林中聽到過沈飛稱逍遙子為“師兄”,回來告訴了李青蘿和丁春秋,有了心理準備,今天再聽到無崖子親口稱“掌門師叔”,也並沒有太驚訝。
沈飛聽到無崖子把皮球踢給了自己,知道丁春秋是個人才,有心想用他,雖然名聲臭,可是很少來中原,在武林中真正的仇敵並不多,大部分人痛恨他其實是“化功大法”的名聲鬨的,可是顧及無崖子的感受,也必須作出處罰。
想了想說:“丁春秋,你把你師父打下懸崖癱瘓三十年,現在我就斷你毒物,關你三十天,讓你受化功大法反噬之苦,算作懲戒,能不能挺過去,就看你的了。
你能挺過去,就饒你一命,如果你挺不過痛苦,自儘而亡,那也怪不得彆人,隻能把你算作被清理門戶的逍遙派叛徒”,說完伸手把丁春秋攝了過來,幾下就吸乾了他的功力,算是他化人功力的報應。接著又搜光了他隨身的所有毒物,吩咐人把丁春秋關入地牢之中,每天飲食讓人通過吊籃懸入,以免丁春秋忍不住攻擊送餐者。
丁春秋一聽沈飛的處置極為驚恐,修煉“化功大法”隔上七天就要吸收新的毒物壓製體力原有毒質,否則毒質反噬會無比痛苦,丁春秋有個弟子受此懲戒就難受地把自己身上皮肉都抓了下來,他雖然沒有親曆過,也可以想象其中滋味。
沈飛這個處置先吸走了丁春秋的功力,沒有說殺丁春秋,也沒有說饒他性命,全憑他自己的意誌能不能挺過三十天,對無崖子和李青蘿母女雙方都有交代了。
沈飛又問李青蘿:“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險些被慕容複殺掉呢?語嫣的內力不下於慕容複,就能使出她看過的那些武功,以她的天資慕容複如果不能趁她經驗不足,在一百招內拿下她就會被她反超,何況還有一個丁春秋”?
李青蘿說:“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那天官府上門找我殺人的麻煩,你說隻要舉報慕容氏意圖謀反就可以將功折罪。當時西夏人還沒有出現,我也有些擔心,就答應這麼辦了,可是語嫣被慕容複迷住了,死活不同意,還把慕容家把這事告訴了他們。
慕容小賊就想除掉我們滅口,幾天後他上門假意說和,卻趁我們不備突下殺手,他不知道語嫣已經功力大進,又精通百家武功,偷襲不成,和語嫣打了起來,前一百招真占了上風,卻沒有取勝,語嫣打順手了以後他反而落到了下風。
這小賊見殺人滅口不成,隻能停手。語嫣對他有情,也沒有再打下去,反而勸他說,西夏人已經答應出麵疏通,能保我無事。不用再舉報他們家意圖謀反了。
這小賊當時假意答應,沒有想到過得十天,又有一個黑衣人夜襲曼陀山莊想殺我們滅口,還提前施和了悲酥清風,幸好語嫣有解藥,功力又能挺一段時間,察覺不妙馬上聞了解藥,卻已死了七個新雇的丫鬟。
雖然來襲的人蒙著麵,可是語嫣對他的武功很熟悉,馬上就斷定就是慕容家的的武功,丁春秋和語嫣聯手都不是那人對手,語嫣和我都被擊傷,要不是丁春秋毒功厲害迫退了敵人,當晚曼陀山莊就沒有活人了。
這事之後,語嫣也對慕容複這小賊寒了心,第二天丁春秋就在曼陀山莊要道上布下了毒,我也馬上把慕容氏試圖謀反的所有線索捅到了官府铩?
官府也開始上報追查,慕容氏到處使錢疏通,做事收斂不了少,燕子塢那邊也人去樓空,隻剩幾個仆役看門,聽說搬到慕容氏祖地山東去了。
雖然沒有讓官府抓到真憑實據,不過這樣一番折騰下來,連居住了幾代的江南都無法立足,也算是讓他們受了重挫”,說到這裡,言辭中竟生出幾分快意。
沈飛問:“丁春秋這幾個月一直留在曼陀山莊沒有走嗎?
李青蘿說:“那天你們和丁春秋匆匆一麵,眼神和輕功身法都把他嚇了一跳,後來他還見到你們踏水而去,說你們武功深不可測,不知道江湖上怎麼出了這種高手,問你們是什麼人?
語嫣從杏子林回來後說了見到的你們的事情,丁春秋得知你們是逍遙派的前輩,想到了自己是逍遙派叛徒,如果將來你們找上他,他肯定無力抵抗。就留在了曼陀山莊,萬一事到臨頭,想讓我和語嫣給他求情,沒有想到反而先救了我和語嫣一命”。
沈飛問:“你們說夜襲曼陀山莊的那個人誰?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和風波惡他們四個沒來嗎”?雖然對這個問題早就有了猜測,但是還是要追問一句。
李青蘿說:“慕容複這小賊對身邊的人還要裝得假仁假義,殺人滅口,還是殺害舅母表妹,這種醜事他根本不敢讓四大家將知道。至於後來夜襲山莊的人,你應該問語嫣,語嫣也是從武功判斷出是慕容家的人”。
沈飛看向了王語嫣,王語嫣說:“那人武功極高,精通多門少林絕技,大韋陀杵、無相劫指、般若掌、摩訶指,連伏魔杖法、九天九地方便鏟法這些器械也化入了拳腳中,不過他最精通的是和表哥同源的鬥轉星移,但是遠遠比表哥高明,我就是傷在這門武功下。
我猜他可能是慕容氏隱居的前輩,才會來殺我和母親滅口,近些年江湖上那些死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人物,都懷疑是我表哥殺的,可是有些人,比如少林玄悲大師,我表哥根本不是對手。可是如果是這位前輩出手,還是可以辦到的”。
沈飛問:“這個猜測,你們有沒有宣揚出去”?
李青蘿說:“我們隻是向官府舉報了慕容氏有謀反之心,隻有這樣才能把慕容氏連根拔起,與謀反大罪比起來,江湖恩怨根本不值一提,何必多此一舉”。
沈飛趁機對王語嫣說:“王姑娘,你天資極高,精通百家武功,一身功力是我傳給你的,與逍遙派也大有淵源。不入本派太可惜了,你是否願意正式拜我為師,或者入本派為客卿”。
無崖子大喜,說:“語嫣,這可是你的大造化,趕緊拜師啊”。
王語嫣還有些遲疑,問:“那……我母親呢”?
沈飛搖了搖頭,說:“你母親性情乖戾,武功一高多半又會胡作非為。何況你母親習武的資質遠不如你,坐擁琅嬛福地,如果有心習武,又有天資,三十年下來,武功還會不如慕容氏?可惜她隻是當了二十多年的怨婦”。
李青蘿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就青了,卻又找不到話來反駁。本人都語塞了,王語嫣當然更難有異議,隻能拜了沈飛為師,沈飛當即一顆白雲熊膽丸為王語嫣治好了傷,把她的內功更新為《逍遙道經》,於是王語嫣在逍遙派和外公無崖子平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