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兒！”東方嶽朝著林子咆哮，卻聽不到任何回應。
“我要殺了你！”東方嶽對著梁國太子虛幻的背影揮槍，卻是什麼都沒刺到。
“我是你的夫君，是嫣兒的父親！”東方嶽又對著妻子的背影繼續咆哮，可聲音越來越小，不知是對著林中呼喊，還是自言自語。
四周頓時變得冷清空蕩下來，東方嶽的臉上、手上已不知何時布上了絲絲傷痕，可他全然不知。
忽然，許多個聲音在他耳邊想起。
“大哥！我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大哥，你為什麼殺阿顯！”
“爹爹，嫣兒想你……不，你不是我爹爹！”
“你都不是東方家的繼承人，哪來的兵權？”
“大哥！”
“爹爹……”
無數個聲音在他的腦中回蕩，東方嶽緊緊捂住頭，再次在地上打起滾來。
他仰天狂嘯一聲，手隨意在身上摸索著。
忽然，他的手一頓，從靴幫裡掏出一把鋥亮的匕首。披頭散發的東方嶽不時發出一陣狂笑，他神色一凜，臉上凶光乍現，握緊匕首猛地朝著自己小腹下方某處刺去。
“啊——”隻聽得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東方嶽身下的地麵上已浸出了大片鮮血。
他徹底癱軟在地，身體止不住抖動，嘴裡不知嘟噥著什麼。
此時若有梁軍看到這副模樣的東方嶽，一定會懷疑自己看花了眼，可那些梁軍也看不到了。
和主將走失的大軍早就被這片古怪的密林分隔成了許多支小隊，這些梁軍毫無招架之力，兵力以數百數千為單位，或離奇消失，或被亂石壓死，或被藤蔓纏死，或直接原地嚇暈斃命。
數萬兵馬，一夜之間在北山銷聲匿跡。
天蒙蒙亮之際，山腰林中出現了一陣腳步。
葉寧語抬頭望了望天，又看了一眼癱軟倒在地上不斷囈語不知說什麼的東方嶽，臉色冷漠如常。
“這……”肖護衛看到東方嶽身下的那片血跡，作為男人的他很快便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他對自己……也太狠了些。”
肖護衛心裡發毛，頓時覺得這片密林當真是一片地獄。
“一年前，這片山地埋藏了我多少葉家軍將士。如今，讓敵軍在此殞命，也算是告慰我葉家軍在天之靈。”
郭統領的眼眶早已濕潤，他長歎一聲，吩咐手下。“將這些白骨收起，好好安葬！”
梁軍並不知道，嚇得他們肝膽俱裂的滿地森森白骨並不是假的，那是一年前殞命在此的葉家軍屍骨。
當時，屍首太多，戰場都來不及清理，葉家軍將士的遺體堆積成山。
之後，葉家軍殘存舊部秘密駐地於此，暗中將同袍的屍骨收集埋好。可依然有很多人沒有被找到，每一次下雨，都會有新的屍骨出現。郭統領等人早就習以為常，他們並不害怕，隻紅著眼默默撿起曾經同袍的身軀。
這曾是埋葬數萬葉家軍的地獄，如今也是殲滅梁軍的地獄。
天道輪回，向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