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為凰!
馬車內的人並未出來,隻有一個低沉又滄桑的聲音。“好久不見,魏桓。”
聽到熟悉但比記憶中更為滄桑的聲音,魏桓眼眶一紅,竟留下了兩行清淚。自科考之後,為官快二十載。這些年裡,他確實沒再見過自己的恩師。
“學生奉陛下之命,前來接老師入宮。”魏桓愈發恭敬了。
車裡的人遲遲未說話,良久之後,一道聲音才傳出來。“聽說你們今日有場辯論?”
“是。”
“嗯……”車內的人說話語速始終很慢,聽聲音總感覺他在閉目養神,“那便先去清風樓看看。”
魏桓一愣,他今日是奉了虞帝之命接藍老入宮的,這會兒陛下還拖著病軀在宮裡等著呢,老師卻要先去清風樓。
可魏桓不敢反對,隻能讓人回宮先行稟報,隨後坐上自己的馬車,與藍老的馬車一道往清風樓的方向去。
其他學子站在外圍看了許久,隻見到了馬車外的一個書童,心裡多少有些失落。
不過他們見魏祭酒的神態如此敬重,愈發想瞧瞧藍老的真容。於是,兩輛馬車周圍,整整齊齊跟著一大片年輕學子,從西城門一直跟到了清風樓。
這裡的辯論剛剛開始,有一個學子正在台上,義憤填膺地說著為將之道、天道、人道,說著說著還扯上了倫理、佛理,最後結論就是一個錦文君主在北境的行為實乃暴虐殘忍之舉。
葉安舒麵沉如水,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好友劉培之與對方辯論。
這一屆國子監天字甲班和地字甲班的人都來了,有些人是知道了些什麼的,比如劉培之、謝鈞此類。有些人則是被葉安舒或鼓動、或威脅來的。
這裡麵的學子個個家中都是非富即貴之輩,才不管什麼君子之辯。聽到不中聽的話就罵,罵到對方痛快為止。
正當雙方火力十足之時,兩輛馬車停在了清風樓門口。
“藍老先生到!”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辯論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樓下的那兩輛馬車看去。
先出現在大家麵前的是國子監祭酒魏大人,隨後第二輛馬車上,緩緩下來一個人。他步子十分緩慢,待他顫顫巍巍站在眾人麵前,大家才見到了他的模樣。
一身青布長衫,須發花白,額上和臉上有著深深的皺紋,一雙眼睛旁布滿角紋。
老頭子背手打量著清風樓的一切,又緩緩抬了抬眼,凝眸之際,眼神變幻了幾分,像是在用那畢生的學問將這裡的一切看個透徹。
和他對上目光的一些學子急忙收了眼神,不敢對視。
“老師!”魏桓再次走過去,跪在他麵前深深磕了一個頭。
藍老將地上的人緩緩扶起,低頭打量著臉上同樣長著皺眉和隱隱幾根白須的魏桓,淺淺歎氣,“日月輪流催曉箭,彼時少年兩鬢斑啊”。
“老師……”魏桓有些哽咽,眼眶更紅了。
藍老輕輕拍了拍魏桓的手,沒再說話,他轉頭看向清風樓辯論的地方。
書童走上前,衝著清風樓上的人說,“先生說了,請你們繼續辯著,他在樓下聽聽就好。”
學子們麵麵相覷。有藍老這尊大佛立在此處,眾人們哪裡還敢開口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