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家遲遲未動,書童隻得再次傳話。“先生說,大虞如今國力日增,難不成讀書人就這點膽量?當言則言,當論則論,無需顧忌。”
學子們再次大眼瞪小眼。
終於,有一個膽大的重新站回了辯論台,接著剛剛的話頭論了起來。
兩人一開始還有些拘謹,後麵逐漸放開,聲音也愈發大了。
許是知道有藍老在場,其中一個學子越說越起勁。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虞國大軍的命是命,難道梁軍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他們同樣是彆人的兒子,彆人的父親,彆人的夫君。”
“數十萬呐,十萬性命儘數葬送一人之人,那個女子是如何狠下心腸的?”
“我朝以仁立國,讀書人當以仁為本,如此不仁不義之舉,如何擔得起‘錦文’二字!”
“可惜鎮北將軍一代良將,卻教出了如此狠辣的女兒。我看,這葉家的門楣也要改改了……”
學子們一開始還是試探性地質問,最後竟變成了群辯。甚至還有人揚言要去宮門,在天子麵前說一說這仁義之道。
藍老的臉上沒有半分情緒,他就站在樓下,抿嘴聽著樓上一番豪言壯語。
“藍老……”一個四十多歲模樣的男子擠到人群裡,笑嗬嗬地看著藍老,“您覺得,他們辯得如何?”
藍老斜睨了那個滿臉堆笑的人一眼,“你是誰?”
那人忙鞠躬,“學生乃大都城太平書院的夫子。”
藍老指著台上幾個辯的正起勁的學子,“那幾個,是你的學生?”
那男子點頭如搗蒜,“是是是。”說罷,就滿臉期望地看著他。
藍老先生扯動嘴角,緩緩說出了五個字吃飽了撐的。
那個夫子的笑容僵在臉上,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看到魏桓強忍著笑意把自己憋得滿臉通紅時,那夫子仿佛才回過神來。
這六國聞名的老先生,說話怎麼如此粗暴!
那夫子連連搖頭,心中矗立了許多年的泰山轟然崩塌。
藍老先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走了走了,不看了。”說罷,就要抬腳上車。
眾學子們此時皆是一心二用,一半心思用在辯論台上,另一半用在藍老先生身上。眼見人要走,學子們不樂意了。
“藍老先生,您這些年裡第一次來大都,鬥膽請求您為我們講講學。”
“是啊藍老,學生有學問想要請教,請先生不吝賜教!”
一時間,辯論又停了,所有人眼巴巴地看著這位老人。
藍老將那隻已經抬上了馬凳的腳收回來,緩緩轉身看向身後一眾學子,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