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逐波江水遙!
李念和薛尚時常對弈,輸多贏少。但最近回回都輸,李念急了,薛尚是一點麵子沒給他留。李念常誇寶釧棋藝了得,薛尚故意激將李念,果然李念把寶釧搬出來。
三人在涼亭對弈,薛尚不敢輕敵,走棋步時步步謹慎。89手時,寶釧黑子先行的優勢幾乎完全抵消,89?手之後,占據優勢。
李念喜得在一旁拍手,“薛尚,說你下不過寶兒,這回可信了。”“鹿死隨手不到最後不見分曉。”薛尚成竹在胸地回答。110多手的時候,薛尚大大占有優勢。寶釧的黑子苦苦支撐。
李念比自己和薛尚對弈還著急,旁觀者看兩家棋局。薛尚步步緊逼,構思精妙,第126手,不但解消黑子的先手覷,而且還將中腹黑四子分斷,再實施攻擊。寶釧127手,即可聲援中腹四子,又可擴張上邊黑勢,同時消去了右邊白棋的厚勢。
局麵頓時為之改觀。局麵開始向有利於黑方局麵發展,寶釧一占先機,步步堅實,下得滴水不漏。寶釧贏,李念樂了,薛尚敗給寶釧,笑如春風望著她,“小姐棋藝精湛,小生甘拜下風。”
寶釧莞爾一笑,李念在一旁說“正所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他看看兩人,郎才女貌,可惜門不當戶不對。想哪去了,這兄長當的,瞎琢磨啥呢。“走吧,咱們慶功去。”李念招呼兩人一塊騎馬出門。
穎王有心儀女子,皇兄也知道他的心意。自打那天說過之後,穎王後來拜見皇兄,皇兄卻隻字不提賜婚的事。文宗現在籌謀大事,國事為重,家事暫且擱置一旁。
穎王想再等等,皇兄不賜婚,他就自己上門提親去。
東市馬行東麵有一座酒樓,叫仙緣樓。
寶釧手提裙裾往樓上走。穎王和王美人剛巧進來,掌櫃躬身彎背地迎上前,“王爺樓上請。”穎王是這裡常客,他搖手和掌櫃打招呼,眼睛看向樓梯處。穎王是隨性的人,到了酒肆樂坊,不拘泥虛禮。
他剛進來,就看到李念,跟在李念身邊嫋嫋娜娜的背影是···寶釧聽到掌櫃招呼王爺,恰好轉過臉來,兩人四目相對,穎王對她微笑。寶釧微微頜首,繼續往上走。
潁王龍行虎步地上來,李念三人躬身站在欄杆邊迎候。兩撥合一夥,潁王攜了李念的手,一行人來到瑤池廳,賓主落座。穎王看看李念,再看看寶釧,“這位是?那日狩獵的李公子和小姐莫非是雙生子?”
裝吧你就,寶釧心裡嘀咕,低頭解釋“稟王爺,李公子就是小女。”穎王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本王還奇怪,李公子怎麼長的比女孩子還要美。”王美人跟著忽悠,“李小姐性情高雅,豈是我等庸脂俗粉可比的。”
寶釧直身抱歉道“夫人折煞小女。小女是蒲柳之色,怎敢和夫人瑤台仙姿相提並論。”“上次和公子開懷暢飲,本王還掛念有機會再會公子。”穎王舉杯,“若本王有何不妥之處,還望小姐海涵。”唬的寶釧趕緊起立,“還望王爺多擔待小女才是。“
王美人又適時出手,她斟滿酒杯遞給寶釧,寶釧雙手接過,置於桌上,“多謝夫人抬舉。”。寶釧執壺起身,坐於下首的薛尚上前接過酒壺。
穎王看寶釧眉不畫而翠,唇不抹而朱,目若點漆,肌膚瑩潤如玉。嫻雅貞靜坐著,和那天撫掌大笑的公子截然不同。這個蘭心蕙質的女子無論哪一麵都讓人心生愛意。
王爺屈尊俯就,親自為寶釧斟酒,看的李念瞪眼睛,薛尚心裡則是五味雜陳,寶釧卻是暗暗叫苦。王爺親自執樽,喝吧,好在哥哥跟著,寶釧端起玉杯。
薛尚欠起身,眼神不自覺追隨寶釧動作,眼中的關切之意落在潁王眼裡。潁王心裡冷笑,癩蛤蟆也肖想天鵝肉。
薛尚在旁邊看不下去了,該出手時就出手,英雄救美的豪情戰勝長幼尊卑,“王爺,恕小的冒昧,何不雅歌投壺?”薛尚提議背坐投壺。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潁王是鬥雞走馬、遊戲花叢、逍遙快活的人。這點小把戲,哼,本王讓你站著進來爬著出去。
陶瓷雙耳盤腹修頸投壺,五十支柘木箭矢、若乾竹製算片擺上來。王美人是投壺指揮人,寶釧歌奏《狸首》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大小莫處,禦與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
三人背對投壺,潁王和李念各自手裡四支矢,箭矢前端銳利尾部柔和。李念中了三箭矢,潁王四中。美人判罰李念喝酒。
潁王和薛尚對決,薛尚四中,潁王四中,有一支箭矢投進壺裡又反彈出來。美人判罰薛尚喝酒。
一輪一輪投射下來,三人你來我往,潁王贏得痛快,想喝上一杯,就抬抬手,放李念一碼。願賭服輸,薛尚提議雅歌投壺,技不如人當然多喝幾杯。薛尚有些醺醺然。
李念陪潁王去方便,潁王隨意問道;“薛生何方人士?看薛生心性,不是肯屈居人下之人,竟能屈尊貴府···”潁王說了半截話。
有潁王罩著他,李念頭腦清明,潁王不會無故談及此人。“在下一直留意有能令他施展拳腳去處。”李念回答,“禁軍招募人員,本王可以幫忙推薦他。”
潁王幾句話,提點李念,他身邊隻有通房的侍婢,親事議定當中,平日裡並未注意男女相處之道。他留心觀察薛尚,這一看不要緊,李念倒吸一口涼氣。不光是薛尚讓他惱火,寶釧的反應讓李念捏把汗。
回到席間,李念推脫頭暈,帶上寶釧和薛尚向潁王辭行。下樓梯時,薛尚自己腳步虛浮,還亦步亦趨回頭叮囑寶釧。眼裡的柔情和關注,薛尚借著酒勁都湧上來,對寶釧的態度不像平日裡謹慎。
潁王站在樓梯上看著,李念恨的,就差一腳把薛尚從樓梯上踹下去。這不是赤裸裸地向穎王示威嗎?明明知道潁王心儀寶釧,找死也不看個地方,想要惹惱王爺嗎?
麵對薛尚殷勤以待,寶釧卻未加以阻止,也沒選擇無視,相反是她縱容薛尚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