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安王笑了,在穎王眼裡,那是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八弟,”穎王啞聲喚道。
安王兩手撐在禦座上,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來。潁王穩步邁上台階。
兩人擦身而過。潁王眼神堅定,看向高高在上金光閃耀的禦座。安王注視大殿外,風雪交加的天空。
兄弟二人沒有看向彼此,兩人擦身而過。一個走向至高無上的寶座,一個走向雨雪交加的殿外。
外麵陰雲密布,天空灰蒙蒙一片,風夾雜漫天雪花撲向安王,雪花撲打在臉上化成水模糊雙眼。
安王攤開手掌,六角雪花飄落在掌心,轉瞬化成雪水消失無形。
薛元賞跟在安王身後走出大殿。陪在安王身邊是薛元賞、孟文亮、申學才三人。
“薛兄,你進去吧。”安王站住,回轉身麵向大殿。
那裡有人在清理殿上的屍體和血跡。他和禦座上的兄長,不是隔著一道厚重的宮殿大門,是隔著一道生與死的距離。
“王爺,薛某誓死追隨王爺。”
“好!”兩人擊掌盟誓,仰天大笑。
守在殿堂外麵神策軍將士們,讓出一條道來。風雪交加的冬日,兩個一臉雪水的人,何以笑得恣情縱意?京兆尹府吏卒跟在他們後麵離開。
兄弟鬩於牆戲碼,如一道催命符,令文宗命懸一線。
仇士良過去通知文宗,他不管那麼多,直言相告,“陛下,安王私自作主,宣政殿監國。陛下聖明,立潁王為皇太弟,皇太弟已在宣政殿聽政。國事無憂,陛下安心靜養。”
文宗並不知道安王這出折子戲,他的好弟弟,什麼時候矯詔監國。
文宗嗬斥說“出去!”身體太虛弱,說出口的話語軟綿綿地,倒像是帶著祈求意味。
憤怒對於他已經沒有意義,他已是油儘燈枯,隨他們去吧!頭破血流也罷,魚死網破也好,他兩眼一閉落得清淨。
仇士良躊躇滿誌地離開,新主子是他擁立的,他一如既往可以一手遮天。
纏綿病榻的文宗也是他們一幫宦官扶持上位,隻可惜他打錯算盤,想要卸磨殺驢,落得今日幽居深宮,自怨自艾地步。
郭襄看仇士良小人得誌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可惜她是女流之輩,她要是女俠該多好,手起刀落結果狗奴才的性命,替皇上出這口惡氣。
郭襄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氣鼓鼓地瞪視仇士良背影,文宗看她孩子氣表情,被她逗樂啦。
“襄兒,若是眼神能殺人,他早一命嗚呼了。”
“陛下,等陛下龍體安康,帶襄兒走遍大江南北,好不好?”郭襄伏在床邊,兩手支腮一臉向往。
“是啊,若是我的病能好,襄兒想怎樣,我都依你。”
文宗瘦削的手指撫摸郭襄臉頰,他的襄兒,給不了她任何承諾。死神在向他招手,隻有來世再續前緣。
隨著一聲聖旨到,太子帶著眾幕僚出來接旨。聖旨內容是說太子年幼體弱多病,不足以擔當大任,撤去太子之位,仍為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