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鳴金收兵,敵兵潰敗而逃。戰場一片狼藉,石雄命人清理戰場,掩埋死者,救助傷者。
柳葉沒跟在石雄身後,從生死搏鬥的氛圍裡鬆懈下來,柳葉再也無法忍受戰場上濃重的血腥氣。
常勝手握雙錘,渾身上下血葫蘆一般,走到柳葉跟前,“長這麼大第一次殺人。一開始手軟下不去錘,殺了一個,第二個手不軟了,再接著第三個、第四個,也不知一仗下來,我手裡多少冤魂?”
柳葉點頭,她深有同感。常勝啥樣她就啥樣,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讓她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柳葉驅馬來到空地,搜腸刮肚地吐了一氣。任由越影馱她隨意跑了一段路之後,回到隊列,渾身如虛脫一般。
每一個新兵都要有適應過程,平時訓練和戰場真刀真槍是兩回事。訓練是基礎,實戰是升華。
人之初性本善,誰都不願自己雙手沾染彆人鮮血。柳葉等人反應,石雄理解,他們需要時間去適應戰場,適應殺戮。
打了大半天仗,剛才又吐了一氣,早已饑腸轆轆。明明很餓,可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讓柳葉難以下咽。
她勉強吃了半塊胡餅,喝了一碗粟米湯水。回到營帳,倒頭就睡。石雄有令衣不解甲馬不卸鞍,以防敵方偷襲。
夢中不知怎地渾身是血的她站在江遙麵前,江遙大駭,一言不發掉頭就走。
柳葉想喊張不開嘴,想追邁不開步。睡覺一向動都不動的她,做痛苦掙紮狀,還吭吭唧唧的。
石雄點亮油燈,過去扒拉她,“醒醒,喂醒醒,”
柳葉猛然坐起身,夢裡急得出了一層薄汗。柳葉沮喪地垂頭說道“對不起,打擾軍使休息。”
石雄在她身邊坐下,笑著問道“做噩夢啦?”
柳葉點頭又搖頭,她抬起臉,那雙明眸看向石雄。石雄覺得整個帳篷都亮了,石雄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好半天從那雙明眸中收回心神。
石雄道“戰場上生存法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柳葉點頭,“軍使,我明白,隻是一時轉不過彎。我沒事,軍使快些歇息吧。”
石雄勸她“天還早,再休息一會,明天指不定還有惡戰。”
柳葉點頭答應,側身躺下。石雄自去休息。柳葉沒了睡意,悄悄起身調息練功。
第二天契丹和奚族派遣使臣請求內附,並獻上昨天僥幸從戰場逃脫的回鶻監使項上人頭。石雄熱情款待使臣,表示儘快上報朝廷。
此後,奚族分為東西兩部,西部居住媯州,東部居住琵琶川與陰涼河之間。契丹耶瀾可汗遙輦屈戍內附,並派使臣到長安朝貢。
捷報傳到京都,朝中上下一片歡騰。肅清那頡啜殘部,收複契丹和奚族。武宗即位不久,君臣同心收獲不菲。
以往朝中百官,彆讓北司尋到不是,平平安安保命已經不容易,談何腳踏實地做事情!
李德裕初回京城就對武宗上言道“宰相不稱職,可以罷免。但是天下政令,卻不能不出自中書省。”
武宗采納德裕建議,號令紀綱,都是出自中書門下。朝中百官不必再看北司臉色行事。
武宗即位之初下詔“朝廷刑罰,理當一視同仁,官吏貪贓枉法,不應該有特殊待遇。內外文武百官如果收入贓物絲絹三十匹,即處以極刑。”
二月份又下敕:“官吏貪汙滿千錢,即處以極刑。”武宗決心整頓吏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