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有情有義的小孩,卻沒能兌現他的承諾,他像是蒲公英的種子,在某一個秋天的早晨,和大地融為一體。
神會:“妙空,帶旬兒回去吧。”
妙空告退離開,出來禪房。妙空走得飛快,不理睬旬兒。他生旬兒的氣,這孩子倔強得很。留在師祖身邊多好。跟著他遭罪受苦,是好玩的事嗎。
旬兒不惱怒,在妙空身後一溜小跑。“叔叔,叔叔,你看旬兒一眼,你看旬兒一眼嗎。”
他緊跟不舍,跟在妙空身後央求。在外麵妙空不好訓斥他,他忍著,臉蛋緊繃不理睬旬兒的央求。你倔強是吧,我還脾氣強呢。
旬兒乾脆跳起來,縱身掛在妙空腰上。“叔叔,你就看看旬兒吧。”旬兒可憐兮兮地揚起臉。
妙空裝不下去,抱起他。“回去算賬,你小子拿叔叔的話語當做耳旁風。”
旬兒嘻嘻嘻地笑,伸手抱住妙空脖子。“哎,哎,誰允許的,誰允許你。”
旬兒帶給他的親情,讓妙空孤寂的內心充滿溫情。他嘴上說著,眼睛裡卻有笑意。
爺兩來到藏經閣。旬兒下地,眼睛忽閃忽閃地望著妙空,在妙空開口之前說道:“叔叔,您曾經說過,因為有旬兒在身邊,叔叔才不會害怕。旬兒又長大一歲,有旬兒在身邊,叔叔會快樂吧。我很乖巧的,叔叔不是說,旬兒很乖巧,所以叔叔不會拋棄旬兒,請叔叔不要把旬兒從身邊推開。”
旬兒的一番話,加上誠懇真切的表情,妙空的眼淚直留下來。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他沒有理由推開旬兒。
他蹲下身,擁旬兒入懷,“旬兒,叔叔很高興旬兒說這番話。有旬兒在身邊,旬兒不知道叔叔有多快樂。叔叔從小到大,除了母親沒有人對叔叔推心置腹,死心塌地追隨叔叔。現在除了母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旬兒,叔叔開心死了。”
旬兒從妙空懷裡掙脫出來,伸出小手指頭,“和旬兒拉鉤。”
妙空鄭重地將手指頭和旬兒細細的小指頭勾在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妙空鄭重地說:“那麼,就像旬兒保證的那樣,在叔叔有生之年,旬兒要陪伴在叔叔身邊,不離不棄。”
旬兒挺直腰板,“旬兒保證。叔叔這不是小孩子的話,是未來男子漢的承諾。”
幾天後,神會大師派人送來衣物和盤纏,妙空和旬兒拜彆神會大師,離開華嚴寺。
爺兩站在山門外,駐足良久。這才轉身下山,一路上和上山朝拜的香客擦肩而過。
有一群香客一邊走一邊閒話。“人比人該死,咱們河東新近上任的節度使,就是個孩子。看他樣貌,都不到弱冠年紀。”
“我現在鬢發斑白,不過是個孝廉。找誰說理去。”
“這位大人什麼來頭,年紀輕輕二品大員。難不成是皇親國戚,不對啊,他姓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