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比重力使淒慘了好幾倍的“中也”睜開了一雙溫和的眸子。
他短暫的清醒了過來。
“為了讓我在失去那些特殊液體後仍然不被自身的異能力反噬,他們給我的胸腔內
添加了一顆機械心臟。”
那是異能技師的造物,某種程度上就像指令一樣,控製著荒神,維持著他的生命力。
“中也”痛苦的說,“我若是下去,心臟會爆炸。”
會被人操控爆炸。
瀧澤生立即明白過來,“中也,把他給我。”
他從中原中也手中搶過“中也”,赭發青年在這樣輕微的觸碰下都流露出了疼痛的神色,“你快先去找太宰。”
他抱著“中也”,一腳蹬上裂損的牆壁,向一個奇怪的方向衝去。
“哎”
中原中也想要拉住他,但最後還是選擇信任他。
瀧澤生去的方向正是江夏凜也的藏身之處。
他剛剛開了領域,領域的範圍大到把三分之一的橫濱天空都包攬了進去,於是其中就有江夏凜也站著的那座頂樓
在領域之中,江夏凜也看到了
交織的金色鎖鏈。
那些鎖鏈將空中飛舞的一切都拉回了原處,抵擋著荒神戰鬥而溢出的能量攻擊,精準度完善度都極高。
“感覺他的領域都已經成熟了啊”江夏凜也喃喃道,“脫離係統後也能使用上個世界的力量體係嗎,按理來說應該是不行的,難道是因為本體穿越的關係但是應該被過多的障礙物乾擾了,沒有發現我”
他轉身似乎打算離開,看到周圍的景象忽然頓住了。
“啊。”
江夏凜也歎了一聲,“我這是什麼時候到這裡來了”
他現在站著的根本不是他原本的頂樓。
而是港口afia本部旁邊的,一個類似倉庫的小樓。
“在領域裡神不知鬼不覺的改變了我的位置嗎逃不掉了啊。”黑發男人很快放棄了掙紮,他甚至轉過身,作出了迎接瀧澤生的姿態,“算是第二次交鋒了來吧。”
“砰”
江夏凜也被一腳踹進了牆壁裡。
他還沒從坑裡爬出來,就感到一隻手拽住他,將他狠狠的踩下去,把頂樓都踩了一個塌陷。
劇痛襲擊了全身,修正工具人愕然的睜大了眼睛,“你”
“沒錯,穿越局是有工具人不能直接互相殘殺的規定。”瀧澤生輕輕將“中也”放在一邊,垂眸對江夏凜也說道,“但是我本來就是叛逃的人,老子遵守個屁的規定”
“咳咳咳咳”
江夏凜也蹙起眉,抬手拉住瀧澤生的腳腕,“招呼都不打一聲,太失禮了吧。”
“對你為什麼要打招呼”瀧澤生掐住他的脖子,“你到底怎麼樣才能放過他們,放過我”
“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符合規矩的。”江夏凜也下意識露出雲淡風輕的笑容,“我也隻是在工作罷了,何苦為難我呢”
“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合理的安排罷了。”
不是。
這是另一個世界,高高在上的對這個世界的隨意篡
改。
他們擁有探尋所謂“劇情走向”的技術,於是擅自派人來入侵。
這裡的人被他們分為主要角色和不必要人物,一兩個生命的流逝根本無所謂,隻要主要角色還在,世界就不會崩塌。
“這個試驗體本身就是要死的。”江夏凜也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中也”,說道,“旗會也會死,中也的下屬也會死,龍頭戰爭你參與了不少吧,利用係統之便知道了重要的線索,你可以改變,而你改變的東西我也能動。”
瀧澤生收緊了手指。
江夏凜也的頸部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響。
可黑發男人說,“你要殺了我嗎”
“殺了我,還會有下一個修正工具人來。”
“這個世界的異動已經被我上報,他們會一直追蹤你的,瀧澤。”他勸道,“基於同事之情,我並不想你處在殫精竭慮中,瀧澤,你隻要放棄,那麼一起都會結束。”
瀧澤生緊緊的盯著他。
突然,他察覺到了哪裡不對勁。
江夏凜也的聲音帶著蠱惑性,“彆掙紮了,你看看那些人”
他在說今夜港口afia遭到的攻擊。
“你以為中腦髓地獄的隻有立原道造一個人嗎,還有很多外派人員沒有出現,不是嗎”
操控了夢野久作一張王牌,就好像掌控住了整個橫濱的命脈。
不管是軍警,異能特務科,還是武裝偵探社,都不敢隨意的動作。
瀧澤生微微顫抖起來。
“放棄吧”
“放棄吧”
“跟我回去吧”
“這樣,一切災難都會結束。”
“中原中也因你開了汙濁,因你耗費了生命力,太宰治的精神狀態似乎和中了腦髓地獄的人相比沒什麼兩樣。”
江夏凜也彎起眼眸,“去和他好好道個彆吧,瀧澤。”
瀧澤生劇烈的顫抖起來。
他意識到江夏凜也的可怕了。
這人也是精神係異能力
他的意誌正在被其摧毀。
瀧澤生不由自主的順著對方的語意回頭看去。
他看到了地獄。
無數人在慘叫,痛哭,把槍對向了曾經最親密的人。
因為剛剛有一隊外派人員回來了,他們回來便是對本部進行攻擊,而本部的人當然認識他們昔日的同事,要如何像對待敵人一樣對他們舉起槍呢
江夏凜也將地獄展現給他看,並在這時用精神係異能力影響他的判斷。
瀧澤生發覺自己的思辨能力正在變得陌生。
他開始認同江夏凜也的話,他正不可抑製的變成自己曾經最厭惡的人
他現在連殺死他的意誌也失去了
一刻沒敢停歇,瀧澤生丟下江夏凜也,當場開了領域,將所有人都包裹進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他的領域裡,一切都是他
說了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下。
於是暴動停止,人們震驚的看著束縛住自己的鎖鏈。
連開兩次領域,瀧澤生的口鼻不禁流下鮮血。
他的模樣顯得有些癲狂,眼睛大睜,瞳眸震顫,明明痛苦不已,唇角竟然帶著不知所謂的笑意。
他的腦子裡閃過了很早之前,和太宰治在首領室時,聽森說的話。
無論麵對多麼艱難的戰局,理論上都有最恰當的解決方法,越是混亂,越是想自暴自棄的時候,越是不能忘記這一點。
領域之中,唯一不受影響的太宰治踏上了金色的鐵鏈,向那個搖搖欲墜的人影跑去。
他不慎跌落了,卻瞬間被另一條憑空出現的鐵鏈接住。
太宰治驚異的睜大了眼睛。
不是異能力。
他的人間失格沒有啟動。
那條卷住他腰腹的鎖鏈溫柔的將他帶去了主人身前。
“瀧澤”
太宰治的聲音輕不可聞。
他在瀧澤生身上感受到了濃烈的死氣。
“嘩啦”
瀧澤生又嘔出了大口的鮮血。
太宰治神經質的抖了一下,“這個空間的啟動會耗費你的生命了”
瀧澤生撐著強弩之末的身體,一字一頓道,“太宰,我的時間不多了。”
原來他最後還是說出了道彆的話。
這句話的來臨如此突然。
太宰治的神色迅速且短暫的變化了一下,像是懸在頭頂的刀終是落了下來。
他伸出了手,他的眼神在說,那是悲戚的,死亡的邀約。
沒關係
如果實在撐不下去了。
我們一起,便不是悲劇。
而瀧澤生牽出了個淺笑,不帶勉強之色,“可這並不是死亡,絕不是。”
他凝視著太宰治的臉,目光溫柔又繾綣。
愛是自由意誌的沉淪,愛會讓思辨自行讓步。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放棄,滿腦子都是悔過,滿腦子都是回去。
就像腦髓地獄之中他回到穿越局寫下的那些懺悔書都變成了真心實意,連我的思辨都在騙我。
可是看到你的一刻,我便能堅定自己。
我將那些想法全部推翻,那些一切都要為了你而讓步。
在領域之中,瀧澤生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張紙。
他顫顫巍巍的,用那支隨身攜帶的鋼筆在上麵寫上字跡。
太宰治瞬間便意識到他要做什麼,掙紮起來,“不行瀧澤不行”
剛剛還救了他的鎖鏈,如今隻為了困住他。
鳶眸青年的神色染上了某種岌岌可危的情緒,他不顧一切的掙紮著,“停下來,你在跟我道彆嗎你要將諾言棄之如草芥嗎”
那些鎖鏈發出了淩亂的聲響,就像他們此時混亂的,崩潰的心緒。
太宰治從未如此憎恨瀧澤生的“強大”。
他的強大會讓他有辦法孤注一擲,誰都不能阻止他,誰都隻能眼睜睜看著
“如果這一切的停止是以你為代價”
太宰治甚至想要詞不達意的咒罵,“瀧澤生,你自私透頂了”、
理智告訴他如果這是最後一刻,那麼他們應該說一些溫情的話。
起碼要體麵一些,起碼要美好一些。
可這怎麼能美好
這是毀約這是拋棄
你又拋棄了我
你再次拋棄了我
你要再次拋棄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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