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歸堂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顧謹問的是圭氏王子赫連齊,聽說圭氏就那麼一個王子,其人野心的確不小,率兵攻了北疆好些年。
陸歸堂笑了笑,安慰道:“這你大可放心,奏報裡說赫連齊因此戰敗落遁走,回去便受了圭王斥責,他手裡沒了兵權,這議和的事兒也不是他說了算的。”
隻聽顧謹輕輕放下手中茶盞,骨瓷清脆,與桌麵撞擊的那一刻發出一聲脆響,如同少女接下來的話一樣,憾了人心。
“可,圭王隻有赫連齊一個兒子不是嗎?”
隻有赫連齊一個兒子,日後登上那王位的人也一定是他,聽聞赫連齊年紀與顧好眠要大些,那想必圭王也有近五十歲了吧?
圭氏土壤貧瘠,山不清水不秀,那圭王還能康健幾年?
赫連齊野心難測,等他等了王位,還能安守今日合約?
陸歸堂與商故淵不覺一陣膽寒,人人都道圭氏求和乃是大貞繁榮昌盛之像,誰能想到那圭王隻有一個兒子這件事兒上?
陸歸堂不過想著若是與圭氏議和,顧疆元父子便可以長留汴梁才來說給顧謹聽的,誰承想還能聽到這麼一番見聞?
這可真是……太不同尋常了。
卻不知赫連齊這名字知道的人雖多,了解那人性情的卻實在太少,顧謹不過是憑著上一世的經曆,來對這一世的情況做最直截了當的分析。
這分析同等見聞者都能得出,可以重活一世的卻隻有她一人。
陸歸堂知曉顧謹的遠見,聽了顧謹說這許多分析,心中便越發覺得不安。
他思付一會兒,起身道:“既如此,我還是趕快進宮去與父皇說道一番吧。”
“且慢!”
說且慢的是兩道聲音,一道清寒似雪,一道溫潤如油。
竟是顧謹和商故淵一齊出了聲。
陸歸堂方才還緊繃著的一根弦不由地鬆了下來,人又往椅子上懶懶一倚,等著聽理由。
顧謹不言,伸手自提了茶壺續茶水。
商故淵眉梢動動,明白這是顧小姐讓他先說了。
商故淵習慣的展開折扇,抖出來一道溫潤的風,陸歸堂很嫌棄的側了側身子。
商故淵笑笑,聲音依舊溫潤:“殿下前時才因為鬨事縱馬一事惹得聖上不快,後來又有國舅爺定州戰敗的消息傳過來,聖上未加怪責反施恩賞,那是對殿下的仁厚。如今圭氏求和,聖上龍心大悅,殿下這時候冒冒失失地跑去說此顧慮,豈不駁了聖上的意思?”
商故淵為人世故圓滑,這番言語雖然句句話都是在護著陸歸堂一人的周全,但卻的確有一番道理。
陸歸堂聞言點點頭,這是個理由,但不足以說服他,遂又將目光轉向了顧謹。
少女擱下茶杯,不經意間落下袖間一抹雪色,如同那人簡潔的言語:
“議和有患,但不著急,若是總歸都要亂起來,倒不如先讓朔北消停幾年。況且——”
顧謹嘴角浮起來一抹笑意,把聲音壓的小了些:“況且等到那個時候,該是你或他該操心的事了。”
你或他,陸歸堂或陸承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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