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噠噠而過,顧好眠和顧謹一人騎了一馬,待到了鹹王府的時候,正見商故淵打著嗬欠從裡頭出來。
於是本就困倦已極的商小公子又被顧謹兄妹拽回了鹹王府,聲稱有要事相商。
令人吃驚的是,顧謹此來的確是有要緊的事兒。
可憐陸歸堂見到她還以為是顧謹舍不得自己,心中的不舍與狂喜正湧生起來的時候,忽然聽顧謹出了聲。
“國舅爺在定州駐紮,可保山匪不會流竄到汴梁來嗎?”
屋裡三個男子聽了這話俱是一怔,皆發覺自己委實跟不上顧謹的思路。今夜說的難道不應該是赫連齊或是顧疆元出征之事嗎,怎麼又扯到國舅爺身上了?
饒是如此,幾人卻也知道顧謹此言自有深意,便想了想定州如今的局勢。
陸歸堂答:“自從上一次黃奢作亂禍害四方,父皇又增派了兵力到定州去,便再未聽聞有過什麼動蕩,流竄到汴梁,那更無可能。”
商故淵在一旁連聲附和:“是啊,汴梁城是皇都,天子腳下何等謹慎,怎麼會讓山匪流竄進來。”
顧謹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沉聲道:“我勸你還是書信一封予國舅爺,讓他查一查定州山的山路,會不會通到汴梁城來。”
此言一出,幾人俱是一怔,顧好眠打量了一會兒顧謹的神情,而後才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顧謹點頭:“但我沒有證據,隻有八分猜測。”頓了頓,她將眸光一轉,似回到了多日前的一個夜晚,“還記得烏那死的那一日,我說夜晚的時候在烏那的埋骨之地碰到了舒王嗎?”
幾人俱點頭稱是。
又聞顧謹言:“其實那一日我還碰上了些人,隻是那時候未及思索,猜不出他們的身份,直到兄長告訴我赫連齊已然回到了朔北的時候,我才有所猜測——那夜我遇上的人,是山匪。”
說這話的時候,顧謹隱隱覺得身上發冷。
抵不過陸歸堂的追問,她還是將那一夜遇到那五個漢子的經曆說給了幾人知曉,她當時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妥,隻是情急之下沒有來得及細細思考。
“我起初以為那幾人是柴戶、獵戶,可細細想來,他們身上的衣裳是獸皮製成,而非尋常人家的粗布,那幾人的身上隱隱含著些血腥氣味和酒味兒,我猜測可能是長期狩獵吃肉喝酒的緣故。如今再想想,他們的功夫也不錯,蠻力為上,的的確確是山匪該有的特征。”
陸歸堂猛地“嘶”了一聲,倒不是他故意在這時候走神,而是顧謹方才這番話實實在在讓他想到了他在顧府與顧謹初見的那一夜,她也是這般猜測出了自己的身份。
顧謹的聲音將他的思緒喚了回來:“起初我對此事隻是稍稍有些把握,但如今看來,若我之前見到的不是山匪,那赫連齊還能怎麼逃出汴梁?”
此言一出,三人不由地麵麵相覷,繼而升起三分苦笑。
分明已經聽顧謹說完了對山匪的見聞,怎麼就不能同她一般將事情聯想到赫連齊的身上。確實,若是顧謹當日在山上遇見的的確是黃奢手下的山匪,那就說明定州山與汴梁城內的山巒有路相通,如此一來,便可以解釋赫連齊是如何在全城封鎖的情況下潛逃出城的。定州本就鄰著朔北,既到了定州,便不愁回到圭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