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山不知道顧謹為什麼忽然就不說話了,卻不知道她是被自己的真實名姓給聽得啞口無言了。
他靜默了會兒才又冷冷開口:“我是不會讓你回去的。”
顧謹這才回神,再度同他說起正事來:“我父親戍守朔北,家眷一並隨行,這是聖上的旨意,你還要抗旨不成?”
男子冷峻的眉峰微微挑了挑,似乎一切的理由都不足以使他改變想法,他隻道:“鹹王與我的交易是要我保護好你的安全。”
顧謹眉頭跳了跳,竟真就對他沒有辦法。
“有兄長在,我不會有危險的。”
冷山依舊麵無表情:“昨夜你兄長就不在。”
顧謹忽然歎了口氣,她素來沉穩,遇到事情也從來不是無計可施的主,今天才真正發覺這燕契閣的閣主是一個怎樣油鹽不進的人,難怪燕契閣在江湖上樹敵頗多,這樣的性子哪家門派會給他好臉色看。
天色大明,桌上的早膳也已經放涼了,兩個人就這樣在屋子裡僵持著,一個坐在桌前清冷如秋霜,一個抱著胳膊站在窗前孤傲無比擬。
顧謹謙他讓他,是因為她感念著這人是陸歸堂派來的,又在路上護了自己周全,但當她急切地想要找到顧好眠的時候,才又想明白一件事:
冷山幫她是因為陸歸堂的交易,而非人與人之間的情分。
“你們的契書裡約定的人是我,我總該有說話的權利,你就彆跟著我了,好麼?”
冷山側了側首看她,隻見少女端然坐著,眸子裡的清輝照映萬天,她的孤忍決絕,他亦看懂了。
“你可想好了,我們燕契閣的契約可是不退的。”這話的意思是說,就算是顧謹自己不要冷山保護,日後陸歸堂還是要兌現承諾。
老實說,這一刻顧謹心裡是有一些猶豫的,陸歸堂費心費力為她籌謀,萬事以她的安全為上,若是她辜負了他一番好意,不知道陸歸堂會不會傷神。可一想到午夜夢回之時顧元帥府被熊熊烈火吞噬殆儘的畫麵,顧謹的心裡便會猛地一陣瑟縮。
那是她的心結,她很害怕家破人亡的一幕會再一次上演。
想到這裡,顧謹的語氣裡再次多了幾分堅定,她答:“自然。”
冷山咂咂嘴,眼角往窗戶外麵的長街上撇了撇,語意忽然鬆軟下來:“這裡是定州城的一處街市,你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我們燕契閣在這兒的落腳點,一處客棧。”他說著這話,腳步慢悠悠的往門邊踱了踱,又問,“要不要,我送你去朔北啊。”
顧謹翩然的身影徑直從他麵前走過,隻留下讚許的聲音:“大隱隱於市,此法甚妙。”
冷山看著她提裙下樓,隻覺得自己的腦門突突的疼,竟不知道應該是真的就這樣放她遠去朔北自己撒手不管,還是應該暗中隨上去等她遇到了危險再把人打暈了扛回來。
良久,冷山衝下了樓,語氣甚至帶了幾分急切:“樓下有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