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陽是恍惚的，直到他拒絕徐雲“總經理秘書”的崗位建議後，坐在相對簡陋的工位上，他才清醒了一點。
難怪啊難怪，一個之前還是家族式高端私房菜的傳承人，怎麼突然就能叫板餓了吧……
原來是李顏在出主意？
也就是說，差異化的產品，也他媽是李顏想出來的咯？
難道……洪陽突然想到一個非常恐怖的可能。
如果所有存活的差異化產品，例如主打服務品質的“享車”，主打極速生鮮的“普利生鮮超市”、主打知識付費的“長明燈社區”、主打年輕人娛樂社交的“青苗”等等，都是李顏實際控製的呢？
洪陽臉色都白了，那他們以為的“競爭者”，搞半天是他媽的“互補者”？
尋求超級生活圈便捷生活以外的人，用的還是李顏的產品。
是不是太誇張了？
洪陽更願意相信“尚菜”隻是個意外，但這能很好解釋李顏放開軟件上架口子的操作。
難道連研究新人工智能的靈境公司，專研自動駕駛的奇幻科技也是李顏在管？
根本不可能！奇幻科技已經跟新注冊品牌麒麟汽車達成合作……
洪陽原本狂抖的腿都停了下來。
不是吧？莫不是這麒麟汽車……
他不敢再想了，這麼想下去隻有一個結論：
我洪陽是個大傻逼。
他當然不可能接受。
思來想去，他還是氣勢洶洶地準備敲開徐雲的辦公室門，卻突然聽見拐角處一陣高跟鞋砸地的聲音。
清脆，利落。
洪陽還在猶豫，門卻已經被打開了，徐雲一臉笑容，看到洪陽又變得非常錯愕。
拐角閃現一個倩麗的身影，穿著緊身西裝，身材非常惹眼的大波浪美女譚墨，帶著四個下屬步履如風地走來。
“譚總，裡邊請裡邊請。”徐雲笑著，甚至有點躬身。
“喲，洪陽？”譚墨戴著一個三角太陽鏡，跟個女特工似的，說這話的時候還摘了眼鏡。
“譚組長？”
“現在是譚部長，在外你叫譚總就行了。”譚墨的秘書說道。
“部……部長？”
“怎麼，徐總，他也參會嗎？”
“沒有的，洪陽，有事晚點說吧。”徐雲的表情已經嫌棄起來了。
“譚墨，這公司的實際管理運營，還真是李總嗎？難道那些競品，全都是……”
“進來吧。”譚墨說著就走進了辦公室。
“不用避諱嗎？”徐雲在自己辦公室的姿態放得很低，顯然譚墨才是主角。
“不必了，洪陽之前是餓了吧的副總，現在是你們的人，這不一直是自己人麼？”譚墨聲音比較中性，陰陽起來殺傷力很強。
“……但李總明明不持股，他就不怕被背刺？”
洪陽感覺自己站在這像個小醜。
“背刺？”徐雲一臉不可思議，“我能有今天，完全是靠的李總指點，我生怕未來科技這邊哪天沒了興趣不想管，怎麼可能會背刺？”
譚墨饒有興致地看著洪陽。
“而且洪陽，你也不想想。我現在能成為你眼裡的對手，還不是依托於蛟龍手機平台？如果真威脅到李總，或者我真敢背刺，他直接鎖了我的權限不就可以了？”
洪陽徹底愣住了。
這麼簡單的道理，怎麼之前就想不到呢？
“還想聽什麼，我可以告訴你。”譚墨看起來已經快憋不住笑了。
“難道這些公司，就是你負責對接？！”
“這些？你還挺聰明的嘛，”譚墨笑道，“怎麼到決定自己前程的時候就犯傻了？”
譚墨胸前的衣服沒有扣得很緊，正常情況下都會非常吸引男士目光，但此刻的洪陽是絲毫不心猿意馬，他正被“我是傻逼”的念頭支配著。
“李總為什麼要這麼做？自己打自己？就是為了滿足一些惡趣味嗎？”
譚墨看了徐雲一眼，又看看洪陽，“洪總，在未來科技也做了兩年吧？這你都想不出來嗎？”
“彆高高在上地嘲諷了，我就是想知道。”
想死得明白些。
哪怕真的隻是李顏的惡趣味，他好歹能安慰自己終究是輸給了更大的資本，怪不得自己無能。
“我的解讀，目的無非有二。其一是製造一些敵手，刺激未來科技內部的革新，提供一點壓力與動力；其二，大家對於‘新產品’的需求，其實是個偽命題。”
徐雲也滿臉好奇。
“未來科技本身已經解決了絕大多數需求，但不管滿足到什麼程度，總會有人想要嘗試新的。這本質上並不是‘需求’，而是‘叛逆’，對新鮮感的追求而已。”譚墨說話的時候臉上總帶著笑，“明白不？”
洪陽不言語。
“嘖，彆的不說，就那個‘青苗’，你覺得是加了一堆親朋好友同事同學的微聊用得多，還是所謂的娛樂社交用得多？”
“那又何必遮遮掩掩，未來科技一手包辦不就行了？”
“你呀你，就是不懂。”譚墨歎氣，“都叛逆了，都新鮮感了，老是未來科技出的東西，根本沒有滿足大家的‘偽需求’呀。而且，未來科技現在什麼形象，有些功能它就不合適出。‘青苗’這種陌生人式的社交，後邊會變成什麼樣，你應該能想象到吧？”
洪陽憋了半天，還是憋出來一句，“那下沉市場呢？現在都是……”
“在做啦在做啦。”
一句話，徹底擊碎了洪陽的尊嚴。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徐雲的辦公室，站在走廊看著手機裡“東山再起”小組的微聊信息，一時五味雜陳。
尤其是一個他帶進餓了吧的年輕人，突然說他也要追隨洪總的腳步，到“尚菜”發光發熱，希望洪陽能引薦一下。
洪陽慢慢蹲了下去，情緒崩潰的終點是無聲。
過了會兒，譚墨走出了辦公室，發現蹲在角落麵無血色的洪陽。
“該工作工作吧，好好發揮你的經驗，雲軒這邊還有你的位置。”
“彆得意了……”洪陽沒正眼看譚墨，“彆人嘲笑我就算了，你可沒這資格。”
“我怎麼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