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夫人她,信也不信。”
鴻爪泄氣般地席地而坐:“你這算什麼答案,棱兩可莫的,我也能答出來。”
賀裕不理他,跟鐘撰玉解釋:“你覺得西戎王為什麼會要恢複這個祭祀?”
鐘撰玉一愣:“為什麼?”
賀裕循循善誘:“你想想,若你處在西戎王的位置上,你為什麼要恢複這個祭祀?”
“為了…鞏固王權。”鐘撰玉眼神一凜。
“是啊,鞏固王權。”賀裕喝了一口茶,似乎覺得說了那麼多話嗓子有些乾了:“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剛才春和說的對,西戎王不信祭祖之事,卻偏偏要大動乾戈地操辦祭祀,隻是因為這個祭祀是能夠讓百姓最直接能夠體會到王權的可怖。”
“百姓怕他,懼他,自然就會聽他,順他,而且選擇成為祭品的都是良善之輩,在最大程度上篩選掉了容易激起叛逆之心的人。”
鴻爪聽得一愣一愣的:“當真老謀深算。”
春和倒是嗤之以鼻:“兔子急了都還要咬人呢!”
“這麼說來,夫人也是這個想法?”鐘撰玉回歸問題的最開始:“她內心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給她帶來什麼好處?”
賀裕帶笑頷首。
“你有沒有帶關於這些神神叨叨方麵的書?”
鐘撰玉來勁兒了,站起來滿臉期待地看向賀裕。
賀裕笑容一頓:“並無。”
鐘撰玉還來不及表達自己的失望,鴻爪也謔地站起來,一隻手舉地老高:“小姐我有!我有一本《周易》?”
都說仆肖主,自己不愛看書,鴻爪他會愛看書到隨身帶一本書?
接受到鐘撰玉懷疑的目光,鴻爪訕訕地收回手,笑道:“是秦公子的,他說他還在準備科考,所以乾脆也帶了幾本書,後來他們出了事來不及將書帶走,我便去把他們的行禮拿了回來。”
鐘撰玉:“真是辛苦他了……”
然後當她滿懷敬意得翻開這本《周易》時,對著畫著滿頁的烏龜沉默了。
上麵那句話當她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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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聱牙詰屈,晦澀難懂,鐘撰玉熬夜苦讀了好幾天,又在賀裕的幫助下才磕磕絆絆地理解了一些內容的意思。
不過足夠了。
鐘撰玉懷揣著這本《周易》,在大寒節來臨的前夜,自信滿滿地去求見了野利寶華。
她要去跟野利寶華好好探討一下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
野利寶華心知鐘撰玉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報著看戲的心態聽鐘撰玉開始講大渝這本為官入仕必讀的《周易》,還彆說,這艱難晦澀的文字,到了鐘撰玉嘴裡便變得活靈活現,不知不覺竟就入了迷。
鐘撰玉勾起嘴角,見時機差不多了,便開始夾帶私貨地開始講起《周易》中的《彖辭》。
這《彖辭》聽聞是由周文王姬昌所作,其中用詞大膽,充滿了比如“宜建候”、“履帝位”這類的言語,幾乎明明白白地顯露出了他的不臣之心。
野利寶華深深地看了鐘撰玉一眼,眼底一片深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