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拂曉顧青城!
一聽顧青城這句話,楊拂曉心裡一下子就委屈的不得了。
“是,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沒有人會替我疼,我自己忍著!”
但是,在顧青城用酒精棉球在傷口上直接按下去的同時。楊拂曉忽然俯身,一下子咬在顧青城的肩膀上。
顧青城身上的肌肉頓時繃緊了,手裡拿著鑷子的手頓了頓,沒有說什麼,繼續手中的動作。
楊拂曉鬆開牙齒,看著顧青城的肩頭,一個很深的牙印,對上顧青城的眸光,她彆開了臉,緊緊的咬著牙關。
在接下來,顧青城幫她重新清洗傷口包紮的過程中,硬生生的是一個疼字都沒說出來。
顧青城的手法算是很輕的。十分純熟,幾乎在疼痛還沒有蔓延開,就已經把傷口上的淤血清理乾淨,重新消毒,捏著染了血的棉球扔到一邊,拿來紗布給楊拂曉重新包紮好,再抬頭看楊拂曉,她的額上一層細細密密的汗。
“好了。”
聽了顧青城的這句話,楊拂曉咬緊的牙關忽然就鬆懈了下來,好像是一個蔫兒掉的皮球一樣,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隨著她這口氣一起呼出來的,當然還有楊拂曉肚子裡的咕嚕咕嚕。
已經到了半夜十二點了,楊拂曉除了中午和沈嘉攸在外麵吃了一點東西,一直到現在,連一口水都沒喝。嘴唇都有點乾裂缺水了。
顧青城轉身走到廚房裡,先給楊拂曉衝了一杯蜂蜜水,“我去做飯。”
楊拂曉覺得她自己還沒有到能夠讓顧青城伺候的份兒上。急忙灌了幾口蜂蜜水,向廚房門口追了過去。
“我自己來就好了!”
顧青城已經從冰箱裡拿了雞蛋和青菜,清洗蔬菜,然後放在案板上切的手勢都十分熟練,甚至比她切菜都要純熟,楊拂曉在切菜的時候都怕切到手,離刀刃恨不得有八丈遠。
看見顧青城頗有廚師範兒的這種刀法動作。楊拂曉忍不住問“顧大大,你還會做飯麼?”
顧青城說“你是把我看成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少爺了麼?”
楊拂曉揉了揉鼻子“當然沒有。”
顧青城曾經在部隊裡待過,而且也自己一個人在外麵生活,會做菜是一定的。
她安靜地站在冰箱旁邊,看顧青城端鍋,炒菜,添水,下麵,放各種調味料,很香的味道就已經竄入了鼻腔。
她看見顧青城放了一勺一個瓷罐裡的醬料,想起今天中午在私家餐廳內後廚看到的醬料,才猛然想到,沈嘉攸呢?宏以廳巴。
她謔的轉身,就想要轉身去給沈嘉攸打電話,才記起來,沈嘉攸還拿著她的包呢。手機還在包裡!
到底是什麼時候把沈嘉攸給落下了。
楊拂曉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轉來轉去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不過沈嘉攸既然是還拿著她的包,那必定會再來找她的,等明天去售樓中心吧。
顧青城做了兩碗麵,香氣撲鼻。
楊拂曉坐下來,衝著顧青城綻開了笑臉“謝謝顧大大。”
餐桌上兩人都吃的十分安靜,以往麵對顧青城的安靜,楊拂曉都會好像是麻雀似的嘰嘰喳喳個不停,打破這種尷尬的氣氛,可是現在,楊拂曉卻沒有心思說話了,她心裡沉甸甸地壓著一塊大石頭。
顧青城沒有吃多少,隻是陪著楊拂曉吃了一些,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看著低頭吃麵的楊拂曉。
嗡嗡嗡的震動聲響起,楊拂曉低著頭吃飯沒有理會,顧青城抬頭看了一眼桌上正在震動的手機,目光又重新落在楊拂曉身上。
楊拂曉也覺得奇怪啊,顧青城看她乾嘛?怎麼不接電話啊。
她抬起頭,心急火燎地將口中的麵咽下去,“你怎麼不接電話?”
顧青城又看了她三秒鐘,點了點頭“噢。”
說完,他已然拿起桌上正在震動的粉色手機殼的手機,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沈嘉攸的名字,直接滑屏接通了手機“喂。”
楊拂曉一下子驚了!
這是……她的手機!
不知道電話另外一端的人是誰,楊拂曉不等顧青城說第二個字,直接撲過來就把顧青城手裡的手機給奪了過來,看了一下手機屏幕,上麵是沈嘉攸的名字,她心一急,直接給掛斷了。
顧青城揚起眉梢,“沈嘉攸?”
楊拂曉狠狠的瞪著顧青城,“你就是故意的吧,接我電話。”
顧青城聳了聳肩,“是你讓我接的。”
“我……”
我是以為手機擱在沈嘉攸那裡了啊,誰知道包帶回來了,手機剛才是貼身裝著的,進來就先放桌上了。
這話跟顧青城也犯不著解釋。
楊拂曉說了一句“我吃飽了。”轉身就跑上了樓。
回到房間內,她左思右想該給沈嘉攸如何解釋,才又回撥了電話。
經過漫長時間的彩鈴,電話接通,緊接著傳來沈嘉攸低低的聲音“拂曉?”
“沈少,我剛才不小心掛斷了你的電話了,對不起啊。”
沈嘉攸輕笑了一聲,“剛才是你接通的電話麼?我聽的好像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以為是打錯了……”
“不是,”楊拂曉急忙說,“就是我!我就是故意粗著嗓子說話的,你聽啊,”楊拂曉故意粗著聲音說,“喂,我是楊拂曉。”
在電話另外一頭的沈嘉攸一下子笑出聲來。
“我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告訴你,你的包忘記拿了,在醫院的時候你走的急,我去取車回來你和你朋友已經離開了,”沈嘉攸說,“明天我給你送過去。”
“不用麻煩了,明天白天我可能要去幫朋友的葬禮,明天晚上我聯係你好麼?我去找你拿。”
楊拂曉頓了頓,“那……沈少,沒什麼事兒我就先掛電話了。”
“不用這麼見外,你叫我嘉攸就可以了。”
楊拂曉動了動嘴,還是覺得叫不出來,沈嘉攸便開口解了她的尷尬,說“也不為難你了,你早點睡,晚安。”
“晚安。”
掛斷了沈嘉攸的電話,楊拂曉長舒了一口氣,一下子仰麵躺在了床上。
盯著天花板,一雙大眼睛一眨不眨。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一個人永遠的遠離自己到底是什麼感覺,今天看著孟奶奶的遺體進入火爐中,再被推出來,就被裝進了一個小小的骨灰盒。
這個晚上,她難眠,孟曦肯定會更加難受。
楊拂曉拿起手機,開了qq想要給孟曦聊會兒天,卻忽然發現孟曦新更了一篇日誌,很長很長的一篇。
“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在我八歲的時候,我爺爺去世了,葬禮上,所有人都在哭,隻有我沒有哭,我奶奶抱著我,說,小曦和奶奶一樣,都不哭,笑著送爺爺走。其實,我知道,爺爺走了,所有人的悲傷加在一起,都抵不過我奶奶一個人。
奶奶,您還記得麼,您還握著我的手寫毛筆字,一筆一劃地教我怎樣寫自己的名字可以寫的漂亮。
奶奶,您還記得麼,您說,家裡窮,人窮誌不窮,一定要有大誌。
……
奶奶,有很多話都想要對您說,但是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奶奶,您一路走好。”
楊拂曉的目光從上到下瀏覽,卻不知道從孟曦的哪一句話開始,就淚流滿麵了。
可能是從孟曦的話,想到了自己的外婆,可能是想到了那個乞丐叔叔和端午,可能是想到了從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不見的母親。
眼淚默默地劃過眼角,流淌浸濕了鬢角。
轉過臉來,她看見顧青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推開門進來了,就靠著門口在看她,視線交接,他起身向床邊走過來。
楊拂曉兩隻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翻身從床上爬起來,“顧大大,你不知道隨便進彆人閨房是不禮貌的嗎?也不敲門直接就進來了……”
身邊的床墊凹陷了一下,顧青城坐在楊拂曉身邊,比她要高出一點點。
“那貌似你的這間閨房,是在我家裡。”
楊拂曉“……”
她啞口無言了,本來就是借住,一句話,差點就把她打成原型了。
楊拂曉臉上,一雙眼睛長得是最好看的,睫毛卷長,一雙大眼睛,眼角微微上翹,不笑而含春,現在睫毛上還沾著淚滴,眼圈有點發紅,好像是上了胭脂色的眼影一般。
顧青城側首看了她一會兒,抬手,雙手指腹覆上楊拂曉麵頰,抹去了她眼角的淚痕,“哭了感覺好點了?”
從下午開始,一直和孟曦在一起,楊拂曉感覺到自己一直是強撐著的,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也扶持著孟曦,比自己更加脆弱的孟曦。
直到現在,夜深人靜了,有人給自己做一晚麵吃,有人陪在自己身邊……
楊拂曉一直強忍著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徹底決堤了。
她直接伸手抱住顧青城的腰,趴在他的肩窩,“顧青城,我想我外婆了,我想回家……”
顧青城沒有說話,隻是任由楊拂曉抱著她,一動不動,好像是一尊雕塑。
垂落在身邊的手臂向上微微屈伸了一下,也並沒有反手抱住她。
楊拂曉哭夠了,才發覺到現在這種十分曖昧的姿勢,便向後撤了手,眸光閃爍,低頭的一瞬間再抬頭晃了一眼顧青城的麵龐,避開他此刻說不清道不明的眸光,兩隻垂落在身側的手攥了一下床單,“顧大大,謝……”
忽然,就在楊拂曉向後撤的同一瞬間,身前的顧青城忽然就拉住了她的手臂,另一隻手攬上了她的腰,唇已經覆上。
楊拂曉因為哭過,咬過唇齒,此刻唇瓣的溫度偏高,觸碰到顧青城微涼的嘴唇的同時,仿若冰與火交織在一起。
她愕然睜大著眼睛,在觸及到顧青城好像漩渦一般的眸光的同時,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顧青城輕柔地吻她的唇,吻她臉上未乾的淚痕,細細碎碎的吻從眼瞼到顴骨再到下頜線,他幾乎用唇就可以點燃她身上的所有火花,他的手已經沿著楊拂曉身後的襯衫觸碰細嫩的皮膚,沿著她的腰線逐漸向上……
楊拂曉控製不住地抱緊了顧青城的腰,而就在兩人傾倒在床上的瞬間,顧青城唇上的動作卻忽然停了下來。
楊拂曉睜開眼睛,微眯著一雙大眼睛,迷蒙中閃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你……”
顧青城比了一根手指在楊拂曉的唇瓣上“噓。”
楊拂曉眨了眨眼睛,顧青城為楊拂曉將身上襯衫向下拉好,拉過一條毯子給她蓋上的同時,已經從床上翻身起來。
顧青城開了房門出去,臨出去之前,還對躺在床上的楊拂曉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楊拂曉點了點頭。
門外有聲音,楊拂曉坐起來,一聲不吭的換掉了身上這件被顧青城剪去一條袖子的襯衫,躡手躡腳地出門,俯身在欄杆,看見樓下坐著顧青城和董哲,她心裡知道是在談事情,便轉身重新進了屋。
隨著房門哢嚓一聲關上,楊拂曉撲倒在床上,抱緊了身上的棉被。
身上的肌膚還停留著顧青城指間的觸覺,她不禁紅了耳根,真的是太久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了,就好像是體內終於萌動蘇醒了的性欲,好像是一隻獸,將她從內而外吞噬掉。
她翻了個身,將臉埋在枕頭上,腦中自然而然就想起三年前,在許慕珩引導下的第一次。
是冬天吧。
記憶中,特彆寒冷的一個冬天。
………………
那天,午後,楊拂曉和許慕珩兩人吃了一頓火鍋,特辣的火鍋,是楊拂曉點的,說驅寒,許慕珩倒是沒有關係,就算是放再多的辣醬,一樣麵不改色,就如同吃清水煮的一般,可是一邊的楊拂曉,已經辣的不像話了,兩片唇被辣椒辣的紅通通的腫著,眼睛含著眼淚,一邊的紙巾抽了一張又一張,口中還一直說著“我比你能吃辣。”
最後,還是許慕珩實在是看不過了,抽過一張紙巾來給楊拂曉擦了一下眼睛,“這種東西你也要比,真的是受不了了,好了,我認輸了,你贏了。”
說然,許慕珩便叫了服務生將辣鍋換了一個清湯鍋,給楊拂曉倒了一杯溫水。
楊拂曉擺手,直接就著許慕珩麵前的啤酒杯,咕咚咕咚就喝了滿滿的一大杯,一抹嘴角,綻開一個笑來。
“我也能喝啤酒。”
說來也奇怪,楊拂曉對於許慕珩能做的事情,她也想嘗試,甚至有一次還學著許慕珩洗冷水澡,結果到醫院裡去吊了兩天的點滴。不管是什麼,似乎就在用自己的這種行為,告訴許慕珩,她絕對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大小姐。
楊拂曉吃了不少辣椒,從火鍋店裡出來之後,也是適應了好長時間才不再流眼淚,從火鍋店裡出來的時候,還特彆圈著許慕珩的腰“反正是我贏了。”
許慕珩騎著一輛摩托車,將楊拂曉抱在後麵坐穩了,給她戴上頭盔。
楊拂曉一說話,頭盔上就蒙上了一層白色的哈氣,她緊緊的抱著許慕珩的腰,在許慕珩加速開車在馬路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尖叫。
風聲呼呼地越過耳畔,兩邊的景物都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路邊已經掉光了葉子的枝杈被拉成流線型,灰蒙蒙的一片。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到了目的地,許慕珩停了車,將身後的楊拂曉抱下來,捧著她已經凍得通紅的手。
目的地是一棟彆墅,一棟歐式彆墅,進入就可以看見一大片遊泳池。
楊拂曉很是吃驚“許慕珩,這是你家麼?”
許慕珩搖了搖頭“不算是我家,不過你放心,沒有人會來。”
進入,彆墅內的裝飾也是歐式風格的,不過很冷。
許慕珩走到壁爐前,燃上了壁爐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