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一道!
陸家莊內,房屋接著房屋,重重疊疊,一時也瞧不清那許多,但估計接待數千賓客也是綽綽有餘。
王十三在丐幫隻是個低輩弟子,安排了洪七公的住處,便自和朋友說話去了。
洪七公四人進了一個屋子。
洪七公笑道“黃老邪,你的這徒孫可是真有錢,這大莊子可真是不小。”
楊過見這莊子氣派甚大,眾莊丁來去待客,川流不息,心下暗暗納罕,不知主人是誰,何以有這等聲勢?
這時一聽洪七公之言,倒是好奇的問道“這陸家莊的莊主是黃島主的徒孫嗎?”
洪七公從旁說道“當然了。”
“楊過啊,你有所不知。”
“這陸家莊的莊主叫做陸冠英。”
“他爹叫做陸乘風,是黃老邪的弟子。”
“當年陸乘風臨太湖建了歸雲莊,陸冠英亦為那太湖群盜之首,節製各寨水盜,抗宋官、抵金人。”
“後來,那歸雲莊被西毒歐陽鋒一把火給燒了,陸乘風舉家遷至大勝關建陸家莊定居了。”
楊過聞言,點了點頭,方才明白黃老邪和這家主人的關係。
怪不得郭伯伯和黃伯母要在這裡舉辦英雄大會,原來是兩家頗有淵源。
正說話間,隻聽得外麵砰砰砰的放了三聲號銃,鼓樂手奏起樂來。
隻聽得外麵有人說道“莊主夫婦親自迎客,咱們瞧瞧去,不知是哪一位英雄到了?”
於是,四人便當即出了門,倒也沒去彆的地方,而是一躍而起,到了屋頂,居高臨下。
但見知客、莊丁兩行排開,眾人都讓在兩旁。
大廳中,並肩走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上下年紀,男的身穿錦袍,留著微須,氣字軒昂,頗見威嚴,
女的皮膚白皙,卻斯斯文文的是個貴婦。
眾賓客悄悄議論著“陸莊主和陸夫人親自出去迎接大賓了。”
隻見那兩人之後,又是一對夫婦走了出來。
正是郭靖、黃蓉夫婦。
葉千秋見狀,微微一笑,朝著黃老邪和洪七公說道“你們的女兒、徒弟出來了。”
黃老邪沒說話。
倒是洪七公說道“蓉兒還是這麼漂亮,就是不知道做飯的手藝退步了沒有”
葉千秋不禁搖頭失笑,洪七這個吃貨,當真是三句話不離吃喝。
數年不見,郭靖氣度更是沉著,黃蓉臉露微笑,不減昔日端麗。
楊過看到二人之後,心中一凜,暗道“原來郭伯母竟是這般美貌,小時候我卻不覺得。”
郭靖身穿粗布長袍,黃蓉卻是淡紫的綢衫,但她是丐幫幫主,隻得在衫上不當眼處打上幾個補釘了事。
靖蓉夫婦身後是郭芙與武氏兄弟。
此時,天光漸漸暗了下來。
大廳上點起無數明晃晃紅燭,燭光照映,但見男的英武,女的嬌豔。
眾賓客指指點點“這位是郭大俠,這位是郭夫人黃幫主。”
“這個花朵般的閨女是誰?”
“那是郭大俠夫婦的女兒。”
“那兩個少年是他們的兒子?”
“不是,是郭大俠的徒兒。”
葉千秋四人都不著急在人前與郭靖夫婦會麵,便都站在那屋頂上看著。
反正,天色越來越暗,屋頂上有沒有人,更是無人能注意的到。
這時,隻聽得在那鼓樂聲中,從外麵進來了四個道人。
當先的是一個白發白眉的老道,滿臉紫氣,其後是個灰白頭發的老道姑。
後麵並肩而入兩個中年道人。
陸冠英夫婦齊肩拜了下去,向那老道姑口稱師父,接著郭靖夫婦、郭芙、武氏兄弟等一一上前見禮。
葉千秋不認得那白發白眉的老道,卻是認得那灰白頭發的老道姑。
那老道姑便是全真教的清靜散人孫不二。
當年在太嶽莊,葉千秋是見過那孫不二的。
此時,隻聽得人群中一個老者悄悄向人說道“這位老道姑是全真教的女劍俠,姓孫名不二。”
那人道“啊,那就是名聞大江南北的清淨散人了。”
那老者道“正是,她是陸夫人的師父,陸莊主的武藝卻非她所傳。”
“那那位白眉道長又是誰呢?”
先前那人又道“那位道長卻是全真教的廣寧真人了。”
葉千秋這方才知曉,那白眉老道原來是郝大通,那其餘兩個中年道人自然應該就是尹誌平和趙誌敬了。
隻是不知哪個才是龍騎士尹誌平,葉千秋的目光特意在那二人的身上多掃了兩眼。
楊過聽到那郝大通的名號時,眼中登時閃過一抹氣憤之意,當年孫婆婆就是被此人重傷致死。
黃老邪看著陸冠英,卻是想到了已經過世的弟子陸乘風,心頭又是一陣歎息。
他年輕的時候,做了不少錯事。
幾個弟子,儘皆都是受了他的拖累。
如今,他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幾個弟子卻是一個個都已經先他而去了。
此時,郭靖等敬禮已畢,陪著郝大通、孫不二走向大廳,要與眾英雄引見。
郝大通扮著胡須說道“馬劉丘王四位師兄接到黃幫主的英雄帖,都說該當奉召,隻是馬師兄近來身子不適,劉師兄他們助他運功醫治,難以分身,隻有向黃幫主告罪了。”
黃蓉笑道“好說,好說,幾位前輩都太客氣了。”
她雖年輕,但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
郝大通等自是對她極為尊重。
郭靖則是和一個中年道人攜手同入,臉上泛起笑意。
葉千秋耳力不凡,聽到郭靖稱呼那中年道人為“尹師兄”,當即便明白了,原來那中年道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龍騎士了。
那另一個中年道人自然就是趙誌敬嘍。
隻聽得郭靖在朝著尹誌平詢問著馬鈺的病況,說他甚是掛念。
此時,大廳上,筵席開處,人聲鼎沸,燭光映紅,一派熱鬨氣象。
尹誌平東張西望,好像是在找什麼人。
隻聽得趙誌敬微微冷笑,低聲道“尹師弟,古墓派的那位龍姑娘不知會不會賞光?”
尹誌平臉上一紅,朝著趙誌敬瞪了一眼。
郭靖聽到趙誌敬聽到古墓派的“龍姑娘”,當即接口道“二位師兄是在說古墓派的龍姑娘嗎?”
“古墓派一向不和外人來往,這一趟我們並沒有給古墓派的人遞英雄帖。”
尹誌平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他自從多年前在重陽宮前見過小龍女一麵之後,便對小龍女一見傾心。
這麼多年來,對小龍女可是日思夜想。
前兩年,無意中撞破了小龍女和楊過在花叢中赤身裸體,他也渾然不覺得小龍女是那種乾肮臟勾當的女子。
反而是更對小龍女想的厲害。
隻是,這幾年都沒見過小龍女的蹤跡。
這一次英雄大會,他本以為古墓派也會參加,卻是沒想到郭靖沒有給古墓派的人發英雄帖。
那小龍女自然也就不會出現了。
想到這裡,尹誌平自然是有些失望的。
這時,隻聽得趙誌敬從旁道“龍姑娘沒來,有些人恐怕要失望嘍。”
郭靖聽趙誌敬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他雖然人愚鈍了些,但見二人神色古怪,知道另有彆情,也就不再追問。
這時,坐在屋頂上的楊過看到那趙誌敬,眼中更是憤恨不已。
心中暗罵著趙誌敬和尹誌平這兩個狗賊。
若非是這兩個人撞破了他和師父小龍女修煉《玉女心經》,師父小龍女也不會就此身受重傷。
自然也就不會想著要殺他。
而他也就不會驚慌之下,丟下師父小龍女從古墓裡跑出來。
也不會搞得現在,連師父小龍女的下落也一無所知。
一切種種,皆是因為這兩個狗雜種所起。
若非師父小龍女不讓他殺趙誌敬和尹誌平。
他非得殺了二人,一解心頭之恨。、
這時,隻聽得郭靖朝著趙誌敬問道“趙師兄,不知道過兒在重陽宮可還安好?”
“這一趟英雄大會,其實我本想請趙師兄帶著過兒一起來的,但我怕荒廢了過兒的功課,便沒邀他來。”
“趙師兄,過兒自幼孤苦,性子雖然頑劣了些,但人還是不錯的,我相信趙師兄多年教導,一定將過兒教導的不錯。”
“隻是不知道過兒的近況如何,還請趙師兄告知一二。”
郭靖這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
楊過功力大進,坐在屋頂,也能聽到郭靖之言。
聽到郭靖這番關心他的話語。
心中便浮現出了當年郭靖待他的好。
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郭靖早已經將他忘在了腦後。
卻是不曾想,郭靖見了趙誌敬,卻還是不忘關心自己的近況如何。
楊過想到這裡,便忍不住有些眼眶泛紅。
這時,他朝著葉千秋低聲道“葉道長,我先下去了。”
說罷,楊過一躍而下,卻是入了那黑暗之中。
葉千秋微微一笑,黃老邪從旁說道“這小子本性不壞,這是下去見靖兒去了。”
“這下,要有好戲看了。”
黃老邪抱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和葉千秋聽過楊過講的一些事。
知曉楊過已經叛出了全真教。
他一向對全真教的這些人看不上眼,自然希望楊過鬨他們一個灰頭土臉。
這時,洪七公朝著黃老邪問道“黃老邪,你說有好戲看了,是什麼好戲啊。”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老洪,且看下去就是了。”
洪七公聞言,當即也不再多問。
此時,隻見大廳之中,趙誌敬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郭靖的本事他是見過的,兩家一向交好,當初郭靖將楊過交給全真教,也是兩家交好的象征。
但是,楊過反出重陽宮,全真教上下均引為本教之恥,誰也不向外泄漏一句。
郭靖在桃花島上一直不知道,趙誌敬此番來參與英雄宴,其實便是要向郭靖說知此事。
現在,郭靖既然問了起來,當即便說道“貧道何德何能,哪裡敢做楊爺的師父?”
郭靖聞言,不禁大吃一驚,忙問道“趙師兄何出此言?敢是小孩兒不聽教訓麼?”
趙誌敬也不敢大聲吵嚷,搞得人人皆知,這樣隻會鬨得全真派臉上無光,於是低聲朝著郭靖說道“郭大俠,其實有件事,貧道很想當麵和郭大俠說清楚,今日既然郭大俠問了起來,那貧道也自當和郭大俠說個清楚。”
郭靖一聽,當即道“是關於過兒的事情嗎?”
趙誌敬聞言,微微頷首,卻正要和郭靖說那楊過是怎樣頑劣不堪,叛出師門的。
就在此時,隻聽得尹誌平在一旁突然低呼道“楊過!”
隻見尹誌平全身一震,臉上露出興奮之色,他隻以為楊過既然在此,那小龍女也必到了。
能再見小龍女一麵,他自然是歡喜的很。
趙誌敬順著他眼光瞧去,霎時間臉色大變,怒道“楊過!是楊過!這……這小……也來了!”
郭靖聽到“楊過”兩字,忙轉頭瞧去。
他和楊過彆離數年,楊過已經長大,郭靖本來未必即能相識,但聽了趙誌敬的呼聲,登時便認出了,心下又驚又喜,快步搶過去抓住了他手。
“過兒,你也來啦?”
“這趟英雄大會,我隻怕荒廢了你功課,沒邀你來,你師父帶了你來,真是再好不過了。”
楊過瞧著郭靖是發自內心的一臉歡喜,他心中的那些少年時對於桃花島的不滿,也在這頃刻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世上還能有人記掛著自己,這種感覺,著實是讓人感到溫暖。
楊過此時已經將臉上的人皮麵具給取了下來。
郭靖看楊過一臉白淨,身上一襲青袍,端的是儀表堂堂,一表人才。
隻覺得楊過這幾年在重陽宮過的很好,這一轉眼,都已經長成大小夥子了。
心中更是歡喜的很,隻覺得自己總算看到了楊過長大成人。
楊過朝著郭靖喚了一聲“郭伯伯。”
郭靖聞言,眉開眼笑,當即拉了楊過的手,朝著楊過說道“過兒,走,我帶你去見你師父。”
這時,郭靖又想到剛剛趙誌敬的話中,似乎對楊過有些不滿。
他又朝著楊過吩咐一句。
“過兒,你是不是惹你師父生氣了?”
“不要緊,你也彆怕,郭伯伯帶你去和你師父道個歉,你認個錯,他是你師父,定然不會和你多計較的。”
楊過聽了,隻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說其他話。
郭靖見楊過這麼聽話,和小時候相比,簡直判若兩人,似乎穩重了許多。
心中更覺得楊過犯的不是什麼大錯。
當即,便拉著楊過朝著趙誌敬這邊走了過來。
趙誌敬看到郭靖拉著楊過走了過來,隻是一臉冷笑。
他倒是也沒想到楊過會出現在這裡。
眼看著郭靖帶著楊過走了過來,看著楊過那一臉的奸人模樣,趙誌敬知道,若是在這裡和楊過大吵起來。
全真教的臉麵都要被丟光了。
所以,便直接站起身來,朝著廳外走去。
郭靖看到趙誌敬轉身走了,走到這邊來,朝著尹誌平問道“尹師兄,趙師兄出去做什麼了?”
尹誌平看了楊過一眼,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的說道“可能是他內急吧。”
郭靖見狀,也不以為意,當即朝著那邊叫道“蓉兒,你看是誰來啦!”
本來在那邊待客的黃蓉轉頭見到楊過,微微一怔。
她可沒郭靖這般喜歡楊過,隻淡淡的說了一句。
“好啊,你也來啦。”
楊過聽著黃蓉的話,也沒多言。
黃蓉自小不待見他,他也是知道的,他此番提前露麵,也隻是因為想見郭靖而已。
郭靖拉著楊過的手,讓他和自己坐在一桌。
楊過倒也沒有在意,便跟郭靖坐了下來。
他自從跟著葉千秋三人在千秋宮呆了幾個月之後。
整個人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比起以前來自信了很多。
郭靖所在的桌上都是江湖上的一些有名氣的人物,都是尊貴的客人。
其中便有全真教的郝大通、孫不二。
楊過也不為然,這些人再尊貴,難道還能和葉道長、黃島主、洪幫主比?
自己和葉道長、黃島主、洪幫主尚且是同桌共飲,和這些人坐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妥當的。
隻是,郝大通看到楊過,亦是臉上有些不太自然。
他一看到楊過,便想到被他害死的孫婆婆,自然是不自然的很。
楊過落了座,郭靖也不便冷落旁人,在主賓席上拿起酒杯來朝著眾人敬起酒來。
三巡酒罷,隻見黃蓉站起來朗聲說道“明日是英雄大宴的正日,尚有好幾路的英雄好漢此刻尚未到來,今晚請各位放懷暢飲,不醉不休,咱們明日再說正事。”
各路江湖群雄轟然稱是。
但見筵席上肉如山積,酒似溪流,群豪或猜枚鬥飲,或說故敘舊。
這日陸家莊上也不知放翻了多少頭豬羊、斟乾了多少壇美酒。
酒飯用完,眾莊丁接待諸路好漢,分房休息。
這時,趙誌敬已經回來,和楊過坐在了一桌,不過,他們並不挨著。
二人你瞧我,我瞧你。
互不說話。
這時,隻見趙誌敬悄聲在郝大通耳邊說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隻見郝大通點點頭。
趙誌敬站起身來向郭靖一拱手,說道“郭大俠,貧道有負重托,實在慚愧得很,今日是負荊請罪來啦。”
郭靖見狀,當即明白,趙誌敬可能是要說楊過的事情,他急忙回禮道“趙師兄過謙了,咱們借一步到書房中說話。”
“小孩兒家得罪趙師兄,小弟定當重重責罰,好教趙師兄消氣。”
他這幾句話朗聲而說,楊過坐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
不過,楊過也沒什麼怕的。
他縱使是現在一個人,也不怕這全真教的牛鼻子老道。
更何況,在外麵屋頂上,還有三位前輩為他做主。
楊過心裡有底,自然不慌,一副坦蕩無比的模樣。
眾人便一起朝著大廳外行去。
這時,隻見坐在另一桌上的郭芙瞧著楊過那頎長的身軀,一臉的清秀,隻覺楊過和小時候已經是判若兩人。
一開始是郭芙也沒認出楊過來,但聽到他爹的聲音,方才知道,這翩翩美少年就是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