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回來的速度很快,用了不到五分鐘。
“警官,請跟我來,桂總在房間等著。”
陳益點頭,跟著服務員穿越擁擠的人群,耳邊的音樂越來越震耳,前方台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氣氛組在搔首弄姿。
該說不說,這個地方確實能排解壓力,很多壓力大的白領在閒暇的時候都會過來放縱放縱,甩掉所有負麵情緒。
然後,上班的時候繼續吸收來自工作和領導同事的負麵情緒,周末再來發泄。
周而複始,這就是不上不下的白領人生,比底層員工強,但就是無法實現階級的跨越。
直覺告訴他,李龔的死恐怕沒有那麼簡單,這裡麵可能存在未知的事實。
陳益:“桂先生倒是查的挺清楚,是你查的,還是李天菱查的?”
調研組會調查積案不是秘密,文件已經下達睢城市局,桂大成是本地人混了那麼多年,想要打聽估計不是什麼難事。
你這是慫中帶狠啊,用最慫的心態,去偷偷搞小動作,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可能性一,李天菱授意的。
陳益大膽詢問:“有沒有可能……李天菱和範天馳的女兒搞在了一起,或者李天菱和範天馳女婿合作,或者李天菱和範天馳有點血緣關係?”
知道自己是誰還送東西,多此一舉意義不大,大概隻是表表態度吧。
身後,諸葛聰他們一副虛心學習的樣子,換做他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與桂大成這樣的人打交道。
不過對方說了隻是見麵禮而已,彼此也沒有權錢交易,倒也不算真正意義上的行賄。
桂大成詫異:“案子?什麼案子和我有關係?”
陳益:“怎麼鬥的?沒點非正常手段,可搶不來公司。”
“嗯?”陳益擺手沒有接,“桂先生認識我?看來不用自我介紹了。”
陳益看了一眼,拿出了自己的香煙點燃:“桂先生客氣了,我來隻是想和你聊兩句,馬上就走。”
當桂大成聲音落下,他的手下上前,伸手打開皮盒,玲琅滿目的金首飾玉鐲出現在陳益的視線下。
卷宗裡有的,那就再聽一遍,卷宗裡沒有的,就是此行目的。
陳益思索了一會,道:“之前睢城警方調查李龔案的時候,怎麼不說?”
陳益看著他:“聊點我想聽的唄?”
桂大成愣了一下,狐疑的看著陳益:“陳隊長的想象力很豐富啊。”
這幾天鄭從亮一直沒有和他聊過天馳公司,那應該比較老實,洗白洗的很徹底。
想通這一點,陳益腦海清晰了不少,看向桂大成的眼神帶上了玩味。
之後的經曆和卷宗裡寫的一樣,李龔認識了範天馳來到人生拐點,和桂大成一起加入了天馳公司,關係越來越疏遠。
陳益一時間拿捏不準桂大成想乾什麼。
桂大成心中暗罵,現在的年輕人都成精了嗎??
陳益:“他女朋友叫什麼名字?”
陳益身體後靠,倚在了沙發上,視線和桂大成相交。
桂大成笑了笑,緩聲開口:“李龔吸過毒。”
“李龔死的時候,掌控天馳公司了嗎?”陳益問。
可能性二,桂大成個人行為,故意的。
念頭閃過,桂大成笑容燦爛起來,招呼手下拿酒。
桂大成:“誤會了,這又不是什麼秘密,不需要查,陳隊長的名字響亮的很。”
當年睢城警方查過商業競爭動機,查過買凶殺人,但都沒有結果。
他很討厭這種眼神,因為李天菱每次看他都是這種眼神,而且眼前這個陳益,比李天菱還要讓人不舒服。
桂大成雖然有了準備,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但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陳益的智商。
兩人都是老油子了,心照不宣。
他正在抽煙,見得警察進來,沒有起身迎接,但也很客氣的示意對方落座。
桂大成:“陳隊長,這個案子……當年我可是把知道的都和警方說了,您再來問一遍也是同樣的結果,他的死和我真的沒有關係,和天馳公司也沒關係,我估摸著肯定是仇殺,李龔年輕時候可得罪了不少人啊。”
桂大成覺得陳益的表情有嘲笑的意思,但沒證據,悻悻道:“沒有,八年前早說過了,還問?”
桂大成:“全名不知道,我們都叫她麗麗,洗浴中心做足療的妹子。”
房間裡隻有兩個沙發,桂大成一個人霸占了一個,身後站著五六名手下。
做娛樂的,怎麼可能沒有熟人,否則例行調查煩也得把你煩死。
陳益:“然後呢?”
他知道還有後續。
陳益懶得和他商業互吹,聊起了李龔,從頭開始聊。
給女兒女婿也不能給外人啊。
桂大成:“我說的是實話,他的仇人就那麼幾個,都查完了。”
“不成敬意,見麵禮,陳隊長隨便挑,交個朋友。”桂大成嗬嗬一笑。
變相的公然行賄,這桂大成膽子不小,畢竟雙方根本沒有交情。
桂大成:“咱都是敞亮人,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說啊,陳隊長認為呢?”
桂大成搖頭:“沒有,我們又不強拆又不放貸的,都是小生意,能得罪什麼小人物。”
陳益點頭。
表麵為了生存或者利益順從,其實一身的反骨。
李龔的個人資料已經查的很全了,二十年前就是睢城大街上的小混混,不務正業好吃懶做,整天混跡於網吧酒吧,打架鬥毆被警方處理是常事。
“陳益陳隊長?”桂大成率先開口,並示意手下把香煙遞過去。
常規刑偵手段破不了的案子,當然要用點其他辦法,
“好好好,一定,一定。”陳益忍住笑,“再聊點彆的吧,除了二十年前的事情,李龔被殺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陳益的話讓桂大成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混了那麼多年不管聰不聰明,察言觀色見微知著肯定熟練的很。
陳益姑且信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李天菱還真是一個狠人,不好對付,希望要查的案子和他沒關係吧,誰也不想和一個難纏的人打交道,雖然他不懼。
李龔的死還沒有結案,他可不相信桂大成聯想不到。
陳益:“那為什麼後來天馳歸了李天菱。”
“靠。”
陳益坐下後,秦飛諸葛聰他們也很自覺地站到了陳益身後。
天馳公司做的確實是小生意,但架不住數量多,比如娛樂場所,比如網吧,比如金店等等,某條街甚至覆蓋半數。
陳益:“桂先生何必裝傻呢。”
真鬨僵了,吃虧的是自己。
桂大成:“我?慚愧,我不是他對手。”
的確,很多調研隻是形式,但這次省廳調研組是真的要做實事,得到可見的效果。
到了二樓,服務員敲門,得到允許後將門打開,示意陳益等人進去。
桂大成和李天菱的關係基本明朗,從剛才的對話和桂大成的反應看,他對李天菱心有不服,但卻不敢忤逆。
也不知道為什麼,很多娛樂場子的辦公室光線都很暗,可能是為了搞神秘,可能是為了隱藏,也可能是為了裝逼。
桂大成屈居人下,自然不是李天菱的對手,對方這是玩了兩團火吧?一團是自己,一團是李天菱,容易栽跟頭啊。
認識自己不稀奇,陽城跨江大橋事件已經出名,而且調研組來了睢城某些人可能會有所關注,誰也不知道調研組到底是來乾什麼的,萬一嚴打整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