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車夫搖搖頭:「不是不說,是我真不知道。」
唱機對李伴峰道:「內州一共派來五個細作,而今死了三個,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目前身份不明。」
李伴峰問冒牌車夫:「內州給你的任務,就是趁著貨郎不在,奪占黃土橋麼?”
冒牌車夫搖搖頭:「我的任務是在普羅州蹲守,之前一直在千悅樓當廚子,主要監視何家的動靜,前些日子收到朝廷文書,讓我回到內州,重新熔煉,才做了車夫。”
「和車夫相關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張滾利告訴我的。」
張滾利這個禍害,必須得想辦法除掉他。
「那些小車夫都是你生出來的?」
‘是從我身上分出來的,魂魄和血肉都是,他們和我有感應。”
難怪天上掉下來的飛灰不多,原來那些車夫的魂魄本來就不完整,隻能算是車夫老大的一部分。
「每個內州人,都能像你一樣下崽子?」
冒牌車夫搖頭道:「我原本沒這個本事,重煉之後,也不知身上多了誰的血肉,隻要我集中意念,就能多分出一個車夫。」
「他們的洋車呢?也是你分出來的?」
「他們的車子,是我的車分出來的,每次多分出來一個車夫,我得給車子找些膠皮鐵棍之類的物料,也就個把鐘頭,就能生出一輛新車子,有了新車子,新生的車夫才能活動。」
從這冒牌車夫身上能看出來,內州的技術進步了不少。
「來普羅州之前,你叫什麼名字?是什麼模樣?」
冒牌車夫想了許久,搖搖頭道:「我想不起來了,都想不起來7.....
話音未落,車夫身子一陣顫抖,肩膀和胸腔突然變寬了一些。
車夫在隨身居裡已經有過一次類似的狀況,唱機提醒李伴峰道:「相公離遠一些,彆濺身上血!」
刺啦~
冒牌車夫的衣裳破了,右肩從衣裳裡鑽了出來,肩頭不斷膨脹,
脹的和人頭差不多大,青色的血管,在皮膚之下一根根隆起。
刺啦~
肩頭的皮膚像破布一樣裂開,鮮血灑的到處都是。
一顆帶著毛發的頭顱從肩頭裡鑽了出來,滿是血痕的臉上,呆滯無神。
車夫老大的皮肉一寸一寸開裂,直至一個完整的身軀從他的身體上脫落下來。
李伴峰看著新分裂出來的車夫,他居然穿著衣服。
準確的說,他身上的衣服,是他皮膚的一部分。
車夫老大身上那些破碎的衣服,蠕動著裹在了身軀的傷口上,貪婪的吸食著車夫的血肉。
直到血跡慢慢褪去,衣服也變得完好如初,原本的破口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車夫老大塌陷的右肩慢慢複原,整個人也和他的衣服一樣,一起恢複了。
他看著地上剛剛分裂出來的車夫,喃喃低語道:「給他個車子,
他就活了,他就能打仗了,他們越來越多,我忘記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其實他們就是我,可我想不起來的事情,他們也想不起來,再過些日子,我可能就和他們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就會打仗,
我可能原本就和他們一樣,不知道從誰身上掉下來的,難怪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唱機看看李伴峰道:「相公,該問的都問了,知道的,他也都說了。」
李伴峰點點頭,唱機吞了車夫老大的魂魄。
血肉太多,一家人實在吃不下了,李伴峰抱著紅蓮來到了正房,
打掃殘羹:「你讓我帶給貨郎的話,我帶過去了。”
紅蓮張開花葉道:「他有回話麼?」
「有!他說你多心了,他和天上人的情分是真的。”
紅蓮把地上的血肉收拾乾淨,對唱機道:「咱們有言在先,話帶到了,我給你做個身子。」
唱機冷哼一聲:「一具傀儡而已,誰稀罕是怎地?」
「稀不稀罕,且看我本事。」紅蓮很有自信。
洪瑩白了紅蓮一眼:「驍婉,搭理她做什麼?還不如讓七郎弄點好種子,種出一個身子算了。”
唱機笑道:「種那個做什麼,和傀儡一樣,都是假的,假的有什麼用處。」
「很期待——.」
「誰?」唱機低頭一看,見放映機的鏡頭正在閃爍,「你剛說什麼?」
「夫人,您很期待您的身軀,您的身上,有帶著期待的紅色。」說話間,放映機跑到了李伴峰的身後,他怕挨打。
「你魔證了?」唱機舉起唱針,真有揍他的衝動。
李伴峰托著放映機道:「期待,為什麼是紅色?是像血一樣的顏色麼?」
「七導,期待的顏色沒有那麼鮮豔,是像火苗一樣,而且剛剛點燃的火苗,看著脆弱,但又不那麼容易熄滅。”
李伴峰盯著娘子看了片刻,轉而又問放映機:「唐刀是什麼顏色?」
放映機調轉方向,把鏡頭對準了唐刀:「他身上有滿足的黃色,
像夕陽一樣的黃色,他在夕陽之中快睡著了。」
「你說的不對,」李伴峰盯著唐刀看了一會,「他已經睡著了,
你再看看手套。」
手套想躲開放映機的鏡頭:「看我做什麼?當家的,我不上相,
還是看看葫蘆姐姐吧。」
鏡頭還是對準了手套,放映機道:「他身上有綠色,綠色是什麼意思?你在害怕?」
手套半響無語,朝著放映機豎起了大拇指:「你成精了,我剛才在貨郎那裡借了一勺雪花膏,本想著讓當家的好好研究一下,
可轉念一想,我那點身手,肯定逃不過貨郎的眼睛,我怕貨郎對咱們當家的有誤會,正琢磨著該不該跟當家的說。”
手套吐出個瓷瓶子,裡邊裝著滿滿一瓶雪花膏:「當家的,這事兒是我做的不對,你罰我吧!」
李伴峰拿起瓶子,笑了笑:「這點東西算不得什麼,阿機,你再看看我,我身上是什麼顏色?」
放映機看了片刻,鏡頭後邊的火光不停的閃爍:「不能看了,眼暈!」
「怎麼眼暈了?」
「七導,說句十分真誠又有些粗魯的話,你身上有很多顏色,和牆角那隻雞毛撣子一樣的鮮豔。」
一家人都看放映機的熱鬨,以為他吃多了,在這胡說八道。
唱機覺得這事兒不尋常:「相公呀,放映機最近吃了不少好東西,這小子修為應該長了不少。」
長修為是好事,可一家上下,包括放映機自己在內,都不知道他是什麼道門。
李伴峰把放映機放在了口袋裡,對唱機道:「今天該去實驗室了,我先去拿電池,也讓阿機看看外邊都有什麼顏色。」
到了外邊,放映機的能力下降了不少:「周圍的顏色太鮮豔了,
我看不出顏色的變化。」
李伴峰抱著兩組電池道:「能看出她們的喜悅麼?」
放映機仔細觀察了一會:「我可能對這兩位姑娘,還不是太熟悉。」
實驗室通了電,李伴峰接出了娘子,今天的實驗有些複雜,從清晨一直忙碌到深夜,才勉強有些收獲。
李伴峰先把唱機送回隨身居,把電池也一並帶回了家裡:「等一會把電池充上電,再帶娘子出去逛逛。」
唱機剛在家裡歇息片刻,忽聽洪瑩在九房喊道:「像你,這也太像你了,驍婉,你快過來看看!」
紅蓮把傀儡做好了。
「有什麼好看的——..」唱機有些緊張,等推開九房一看,唱機愣住不動了。
紅蓮舒展著花葉,將一名女子推到了唱機麵前。
「你覺得我手藝怎麼樣?」
唱片在托盤上轉動,唱針卻好像沒有地方安放。
一團蒸汽從喇叭口裡噴了出來,唱機回了一句:「馬馬虎虎吧。」
紅蓮一笑:「短時間附身,你應該還能做的到,且帶著這個身子,陪你家男人逛逛集市去吧。」
逛集市.—.—.
唱機原本不想說話,可還是忍不住說出了一句:「好啊。」
她附在了傀儡身上,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
陪相公出去逛逛,好好陪陪相公。
紅蓮盯著傀儡看了片刻,隱約看到了九房姑娘的笑容。
你有機會出去了,可千萬彆忘了帶上我。
到了黑石坡,李伴峰回隨身居拿上電池,正準備去充電,忽見二房裡走出來一名女子。
李伴峰愣了片刻,問道:「姑娘,你哪位?」
咪當!
唐刀掉在了地上:「元帥—.”」
放映機從口袋裡爬了出來,鏡頭不斷的閃爍:「藝術,這不能用藝術來形容了,這已經超越了藝術的極致!」
手套的拇指和食指搓了半天,愣是把自己搓開線了:「這還是人間的人麼?」
老茶的茶水頂開了茶壺蓋子:「不行了,不能多看,再看一眼,
這條老命就沒了。」
葫蘆也不敢多看,搖晃著身子道:「可恨我不是男兒身,可惜啊八音盒圍在那女子身邊轉圈,她一直跳舞,但卻發不出聲音。
鐘擺壓低聲音問夢德:「這真是咱家夫人麼?」
夢德小聲回應:「開始我也不信,等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我差點從牆上掉下來。」
耳環跳到了那女子的手心上:「夫人,讓我在您耳朵上待一會,
一會就行。」”
正在熟睡的判官筆,從報紙裡探出頭,看了一眼。
他不睡了,他靜靜的靠在牆邊站著,一點都不覺得累。
李伴峰仔細的打量著女子,問道:「是我娘子麼?」
趙驍婉莞爾一笑:「相公,好看麼?”
李伴峰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唱機道:「挺好看的。”
趙驍婉坐在李伴峰的身邊,輕輕抓著李伴峰的手:「相公,這就是我原本的樣子。」
「確實挺好看的。」李伴峰一回身,慢慢的摟住了唱機。
PS:趙驍婉到底有多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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