賒刀人被李伴峰困在了界線之中,李伴峰帶著影子直接衝了上去。
他不知道這麼強悍的刃修為什麼會出現在荒途鎮,也不知道這地方為什麼這麼重要。
但有一點,李伴峰很清楚,今天隻要還有一分勝算,就不能讓賒刀人占據這座客棧。
這賒刀人給聖人做事,讓他占據了客棧,就有可能占據荒途鎮。
讓聖人占據了荒途鎮,這裡就成了下一個賤人崗!
李伴峰知道這個刃修的戰力在他之上,但雙方在界線之中交手,李伴峰開啟了高枕無憂,他就這界線裡的主人,所有手段全都占優勢。
賒刀人則處處受製,按照他自己的估算,技法的威力隻有三成,身手能發揮五成,而交手過程中消耗,比平時多了一倍。
他並不慌亂,與宅修在家門口交手,這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賒刀人非常清楚。
李伴峰仗著旅修的速度,帶著影子和賒刀人廝殺,可即便占了這麼大便宜,李伴峰依舊沒有放倒這個賒刀人。
他速度不比李伴峰慢,幾度交鋒,無論先手後手,相持片刻,他總能搶在前邊。
他戰法也不比李伴峰少,刃修能遠能近,而且能以少打多,賒刀人和伴峰丙廝殺,刃修的手段隨時還能照顧到李伴峰本尊。
在作戰經驗上,兩人就無法比較了,賒刀人高出了一大截,李伴峰什麼時間想搏殺,什麼時間想用技法,他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最難對付的是他那一筐刀子,伴峰丙拿著鐮刀,和他那把剔骨刀打了許久,被戳了十幾個窟窿,身子上下到處透光。
那把鐮刀也不含糊,一把刀和伴峰子和伴峰醜兩個影子打的有來有回這還是仗著伴峰子宅修底子好,能扛得住。
最可恨的是那把菜刀,貼在賒刀人身上,能打能防,李伴峰幾次近身,
都被這把菜刀給逼退了。
伴峰乙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搖頭,老甲這戰術明顯不對。
以為在界線裡邊,仗著宅修的優勢,就和人家搏殺?
刃修是乾什麼的?
那是搏殺高手,武修都未必占得到便宜,你和他這麼打能不吃虧麼?
伴峰乙看準機會,一腳踏破萬川踩了出去。
賒刀人早就留意到了伴峰乙,看他一抬腳,就知道要用踏破萬川,稍微閃展,就把技法躲過去了。
李伴峰背對伴峰乙,沒能避開,衣衫碎裂,後背血汙一片。
伴峰乙乾笑一聲:「我不是這麼想的。」
李伴峰回頭咬牙道:「這賬你給我記下!」
趁著李伴峰受傷,賒刀人砍倒了一片影子,眼看要衝到界線邊緣。
隻要衝出界線,他有的是辦法要了李伴峰的命。
幾張桌子來到麵前,攔住了賒刀人的去路,賒刀人清楚,這是旅修技斷徑開路。
客棧裡的破木頭桌子,怎麼可能攔得住他,賒刀人揮起手臂,一刀斬了下去,桌子迅速閃身,躲開一刀,然後複位,繼續擋路。
賒刀人愣住了,客棧的桌子怎麼會這麼有靈性?
難道又是宅修技?
這些桌子上有李伴峰最擅長的技法,家珍自數。
賒刀人也確實想到了家珍自數,一開始他覺得不合情理,這個技法不該用的這麼快。
可轉念一想,李伴峰能在這客棧裡用出宅修界線,就證明這裡和他宅子離得很近,甚至就是他的宅子,這些桌椅板凳很可能就是他的家具,
這是他想差了。
李伴峰家珍自數之技用的夠快,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這技法他學的確實是好,二是因為這些桌椅痛恨這位賒刀人,兩人交手之間,客棧裡一大半的桌椅被這賒刀人砍壞了。
縱使被家珍自數之技灌注了靈性,這些桌子也不可能攔住賒刀人,可就靠著這片刻延誤,伴峰子拚了命抱住賒刀人,一群影子連拖帶拽,把賒刀人又給拽回來了。
這下損失不小,賒刀人從頭到腳,滿身都是利刃,影子都受了重創。
伴峰乙趁機從賒刀人的視線中消失,回身注視著賒刀人的身影。
等等,賒刀人哪去了?
賒刀人的身形輪廓還在客棧裡四下穿梭,但他速度太快,伴峰乙鎖定不了他。
伴峰乙轉眼看向了李伴峰,他想商量一下戰術。
正和賒刀人專心交戰的李伴峰渾身一哆嗦,伴峰乙趕緊挪開了視線,要是李伴峰被走馬觀花給炸了,兩人梁子就大了。
技法確實不好施展,但隻要還在界線之內,優勢就在李伴峰手上,影子圍攻之下,賒刀人受了不少傷,有些傷處已經見到了骨頭。
傷勢倒還不打緊,擺在賒刀人麵前的嚴峻問題是,對麵這人的影子越來越多了。
「你這是不是宅修技形影相吊?」賒刀人廝殺之間還不忘了問一句。
伴峰乙替李伴峰解釋了一句:「不是宅修技,是影修技,這個叫做形影相隨!」
說話間,伴峰乙身軀扭轉,四肢蜷縮,鑽進了地下,開始偷襲賒刀人的影子。
經過這段觀察,伴峰乙發現賒刀人的身法幾乎沒有破綻,但他對影子照顧的並不周全。
這是正常的舉動,沒有人在戰的時候會過多留意自己的影子,但這對伴峰乙而言是可趁之機。
賒刀人見有影子在地麵遊移,立刻拉開了和伴峰乙的距離,他對影修技也做了應對,但這個應對就有點粗糙了。
他躲開了伴峰乙,但卻靠近了伴峰醜和伴峰寅。
李伴峰和伴峰醜換了位置,宅修有被忽視的天賦,雲上四層的宅修混在影子當中,賒刀人第一時間竟然沒能察覺。
等他發現了李伴峰,為時已晚,李伴峰用鐮刀鉤住了他的肩膀,伴峰乙在地上控製住了賒刀人的影子。
賒刀人還想掙紮,李伴峰沒給機會,他和伴峰乙兩下交錯,哢吧一聲,
扭斷了賒刀人的臂骨。
賒刀人轉動肩膀,想把手臂掙脫出來,唐刀迅速出手,貼著肩膀,把賒刀人的右臂砍斷了。
賒刀人渾身一顫,這下傷的不輕。
眼下局麵不利,他得先擺脫李伴峰,他左手揮著菜刀,砍斷了伴峰乙,
化解了形影相隨之技,右手的斷臂之處,長出一條刺刀,一刀砍斷了追擊上來的伴峰丙。
地上斷臂化作三把樸刀,一把樸刀劈開了伴峰子,剩下兩把樸刀劈向了李伴峰。
這兩把刀速度太快,角度太刁,李伴峰不好躲閃,放映機猛然閃光,用凋零之技,先收了一把樸刀。
鐘擺跳了出來,用念修技,迫使另一把樸刀轉向。
還剩一把樸刀,突然沒了蹤跡。
賒刀人一皺眉,這刀哪去了?
手套在李伴峰身後跳了幾下,把樸刀製服了。
「好法寶!」賒刀人讚歎一聲。
轉眼之間,伴峰乙、伴峰丙、伴峰子全都一分為二站了起來,默默看著賒刀人。
賒刀人笑了笑:「後生啊,你怎麼有這麼好的運氣,宅旅在你這裡能雙修,你居然還會天合之技,
你這樣的人,本該有一番功業,可惜你惹錯了人,你以為有個天合之技就沒人能治你,我讓你看看我是怎麼化解這技法的。」
李伴峰沒心情聽他多說,帶著影子接著廝殺。
賒刀人一邊支應,一邊拿了把剃刀出來,三兩下間把自已頭發都刮乾淨了。
他把頭發往屋子裡一甩,一根頭發穿過了伴峰丙的身體,伴峰丙的胳膊斷了一條。
「不好!」伴峰丙驚呼一聲,一片發絲隨即穿過身體,伴峰丙被切成了一地碎屑。
李伴峰帶著六個影子圍攻賒刀人,發絲繞著影子如疾風般旋轉,伴峰丁和伴峰醜閃避不及,身軀被切碎。
李伴峰長嘯一聲,借娘子聲修技發出刺耳銳鳴。
賒刀人受了乾擾,反應稍有遲鈍,李伴峰趁機偷襲,不想一絡頭發搶先一步,鑽進了李伴峰的衣裳。
伴峰子立刻與李伴峰交換了位置,眨眼之間,伴峰子身軀斷成了好幾節。
李伴峰剛剛站穩,卻見影子一個接一個被切成了碎屑,等發絲全部落地,除了伴峰子和伴峰乙能勉強複原,剩下的影子全都被切碎了。
大量的意識集中在李伴峰的腦海裡,都在反饋一個信號,這些影子在短期內無法恢複。
賒刀人就這麼硬打,用刃修技硬砍,愣是把李伴峰的天合之技給化解了。
更不妙的是,李伴峰一直維持著形影相吊之技、高枕無憂之技、展土開疆之技、關門閉戶之技,眼下消耗非常大,快支撐不住了。
虛弱的伴峰子壓低聲音道:「發絲落地,他牽不起來,子曰,他也到了強弩之末。」
伴峰子還真沒說錯,賒刀人的消耗過甚,維持不住頭發上的技法,他也不想在和李伴峰在界線裡交手,他知道宅修在界線裡恢複的很快,多僵持一會,他還要吃虧。
可他還是沒能走出界線,桌子、椅子、盤子、碟子,合成了一麵牆,遍體鱗傷的伴峰乙,用斷徑開路文把他攔住了。
賒刀人回過頭,看著李伴峰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放你一條生路,你自己看不出來?」
李伴峰笑著走向了賒刀人:「你剛才答應賒給我一把刀,刀在哪呢?」
‘那麼想要刀是吧?」賒刀人砍了李伴峰一刀,想趁著李伴峰躲閃,先衝出界線。
哪怕到了現在,他依然堅信自己有很多辦法能殺了李伴峰,但在界線裡纏鬥是最不明智的。
可沒想到,李伴峰沒有躲閃,直接扛了他這一刀,與此同時,他拿著唐刀砍回了賒刀人一刀。
李伴峰心裡也很清楚,讓賒刀人走出界線的那一刻,他大概率會沒命,
甚至都沒有退回隨身居的機會。
賒刀人一個跟跎,差點沒站穩,回身再砍李伴峰一刀。
李伴峰還是不躲,拿著鐮刀又砍回去一刀。
雙方你來我往,就這麼對著砍。
砍了片刻,賒刀人感覺不對。
他意識到自己陷入了不該有的瘋狂。
這是宅修的地界,宅修恢複的更快,這麼瘋瘋癲癲對砍,他肯定不占便宜。
賒刀人堪堪躲過李伴峰一刀,左手搶起菜刀,要斬殺李伴峰。
噗!
賒刀人從左膀到左肋,一並掉在了地上。
這不是被砍的,賒刀人感覺有人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一大塊。
「你這什麼技法?」賒刀人茫然的看著李伴峰。
「五馬分屍,你聽過沒?」李伴峰雙眼血紅,朝著賒刀人一直笑。
賒刀人的傷口露著內臟,內臟裡長出十幾把長短不一的刀子。
這麼做代價很大,但不這麼做不行。
賒刀人不知道李伴峰是什麼來曆,但他知道必須得儘快殺了這瘋子,這瘋子手段太多,磨耗越久對他越不利。
李伴峰就要磨耗下去,耗到他支撐不住,再想辦法把他拖進宅子。
戰術非常清晰,李伴峰也執行的非常到位,下一步他準備用深宅大院借一些戰力,不管是娘子還是洪瑩,借來一分戰力,就多一分勝算。
李伴峰著鐮刀和唐刀還準備接著廝殺,一陣惡寒襲來,鐮刀差點掉在地上。
「他娘的,這哪來個宅修?拿界線刮了我一下!」一個兩米多高的禿頭壯漢,進了客棧,穿過界線時,他好像踩到了一顆釘子。
很疼,但也就疼了那麼一下。
從過界線的一下來判斷,這男子的體不在賒刀男之下。
賒刀人看向了那男子:「你怎麼才來?」
壯漢笑道:「事兒沒談妥,我怎麼來,陪你們白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