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修祖師?」李伴峰盯著賒刀人的人頭,眼淚流了下來,「前輩,我不是有心要殺你的!」
貨郎皺眉道:「你哭什麼?」
李伴峰一邊哭,一邊說道:「我看這祖師死得慘,心裡難受,這位祖師叫什麼名字?」
貨郎道:「他叫吹斷發。”
「吹老前輩,你走好呀,還有那位力修魁首叫什麼名字?」
貨郎道:「他叫腕開山。」
「腕老前輩,你也走好—·..”
「彆嚎了!」貨郎打斷了李伴峰,這哭聲讓人煩心。
李伴峰抹抹眼淚道:「你不明白,這必須得哭。」
貨郎抖了抖煙灰:「這有什麼不明白,不就鐵證如山麼?你不就怕他們死不乾淨麼?」
李伴峰點點頭道:「要是死不乾淨,亡魂是不是還得回內州的熔爐?他們這種成色的人,肯定會複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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貨郎抽了口煙:「他們的亡魂去不了熔爐,都被我鎖在他們腦殼裡了李伴峰愣然道:「這哪個道門的技法?」
貨郎道:「這是鎖修的技法,鎖修是已經絕種的道門,我還想給鎖修找個弟子,可因為這道門不是太能打,所以一直沒人願意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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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打,應該防得住吧?」李伴峰思索片刻,「找個喜歡藏東西的人,修煉這個應該合適一些。」
貨郎點點頭:「是,這個道門以前特彆喜歡藏東西,修煉到大成之後,
他們能鎖住一塊地界。」
李伴峰不懂:「什麼叫鎖住一塊地界?」
貨郎笑道:「看不見,也打不開。」
李伴峰想了想:「這不就是不可名之地麼?」
貨郎點點頭:「普羅州裡有許多不可名之地,都是鎖修鎖出來的,當年,工修祖師為了對付鎖修,專門做了一把鑰匙,能打開不可名之地上的鎖,後來這把鑰匙被綠水弓拿走了,而今也不知哪去了。」
說完,貨郎看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抽了口煙,岔開話題道:「工修祖師是個什麼樣的人?」
貨郎回憶了片刻:「我記得,他是個很有血性的人,而今估計也去土方國投奔聖人去了。」
李伴峰看了看刃修祖師吹斷發和力修魁首腕開山:「他們兩個也投奔了聖人,我真是不明白,聖人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他們去拚命。”
貨郎長歎了一聲:「當年和聖人打仗的時候,他們也很拚命,打贏了之後,我給了他們報酬,拿了報酬之後各奔東西,哪成想過了一段時間,他們就投奔了內州。」
李伴峰很好奇那段恩怨:「你給了他們什麼報酬?」
「錢!」貨郎的答案非常簡單,「論功行賞,誰的功勞大,誰得到的錢就多,他們一開始都覺得非常公平,因為錢能做很多事情,很多東西都能用錢買來,
可過了一段時間,他們有一些人把錢給花光了,還有一些人發現有些東西用錢買不來,
然後他們就管我要,我不給,他們就去內州要,內州給他們了,
但內州給的不一樣,像舒萬卷這樣的在內州非常討喜,內州給的就很多,給他一塊富庶之地,讓他當上了侯爵,離封王隻一步之遙,
像單成軍這樣的就不是非常討喜,雖說也封侯了,但封在了窮困之地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吹斷發和腕開山都不討喜,兩人在內州,連卿大夫的身份都保不住,窮則思變,他們自然想換個主子,
對他們而言,最合適的主子自然是商國的聖人,當初聖人還在普羅州的時候,他們不敢來投奔,因為他們給我留過契約,投奔了內州,就不準再回普羅州一步,
而後聖人回了內州,他們想投奔又沒有機會,商國的內閣根本不會讓聖人輕易接觸外臣,
而今聖人逃離了商國,這些自己覺得不得誌的人又有機會了,他們紛紛跑去土方國,向聖人效忠,隻盼著聖人有一天翻身,他們都能當上親王,畢竟有現成的例子在這擺著。」
李伴峰愣了片刻:「你說的這個例子,應該不是我吧?」
「就是你,」貨郎看著李伴峰道,「你立了個小皇帝,所以當了親王,
這就是你給他們指出來的路,他們都想照著走。」
李伴峰看著吹斷發和腕開山道:「他們要是想立聖人重新做皇帝,應該往商國去打,為什麼要來歲荒原?」
貨郎道:「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現在他們往哪裡打,根本不是聖人說了算,聖人投奔了魔主,魔主讓他們往哪裡打,他們就得往哪裡打。」
在李伴峰的印象之中,魔主一直在攻打拉夫沙國的沉睡之地和內阿米坎國,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對普羅州沒有想法。
貨郎接著說道:「這次魔主盯上了歲荒原,他們打開了歲荒原早年間的出口,同時還要找一個新出口,沒有界線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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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伴峰問:「怎麼會有這樣的出口?那個沒有界線的出口在哪?」
貨郎搖頭道:「這個出口是天然生成的,一開始,誰都不知道出口在哪,他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可他們手裡有魔主做的靈物,能試探出來出口的位置,就是這個東西。」
貨郎拿了兩顆珍珠,遞給了李伴峰。
一顆珍珠是純白的,用一層油脂包裹著。
另一個珍珠白裡透著紅光,沒有油脂。
「這顆白珠子是泥修宗師行百沼送我的,珠子純白,證明他沒找到出口的位置,
那顆紅珠子是刃修祖師吹斷發剛剛送我的,珠子泛紅,證明他已經找到了出口的位置。」
吹斷發什麼時候送給貨郎珠子了?
貨郎還會盜修技?
李伴峰問道:「吹斷發找到的出口位置,就是這座客棧?」
貨郎點點頭,他拿過純白色的珠子,用酒水洗掉了上邊的油脂,純白色的珠子很快浮現出了些許紅光。
李伴峰打了個寒,不是趨吉避凶,是因為後怕:「這位泥修宗師在什麼地方?」
貨郎指指門外:「在我車上,睡得挺踏實的。」
李伴峰看了看門外的貨車:「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很多,他們到處找出口,都快把歲荒原翻過來了,可他們都沒找到出口,但我找到了他們,
隻有吹斷發找到了這座客棧,他找到了出口,我沒找到他,要是沒有你,這個出口很快就會被他打開。」
李伴峰更覺得後怕了:「這座出口沒有界線,是不是等於魔主那些高級兵刃都能帶出來?」
貨郎點頭道:「是的,土方國的兵刃不比商國差,如果讓他們把兵刃帶到歲荒原,整個普羅州,乃至外州,都會落在魔主的手裡。」
李伴峰問道:「歲荒原周圍沒有界線麼?」
貨郎點頭道:「有,但是那種程度的界線擋不住土方國,土方國有我的暗子,他們的大軍,就在出口另一邊等著,差一點就把他們放進來了。」
李伴峰轉眼看了看刃修祖師吹斷發::「越看他,越覺得招人恨!」
貨郎對此深表讚同:「這鳥人太不是東西,當初投奔內州時,他就對普羅州下過黑手,這次投奔聖人,他又要對普羅州下黑手,之前他還殺了十二個新地的地頭神,這筆賬我還沒找他算,他們又來歲荒原——.””
「師兄,等一下!」李伴峰看向了貨郎,「十二個地頭神是他們殺的麼?」
貨郎道:「你以為呢?他們想給聖人占一塊地盤,所以殺了這十二個地頭神,如果再多搶幾塊地界,連成一片,不就又造出來一個賤人崗?」
李伴峰想了想整個過程,然後認真的問了貨郎一句:「這是真的麼?」
貨郎看著吹斷發的人頭,怒斥一聲:「是不是你殺了十二個地頭神?」
吹斷發咬牙不語。
貨郎點頭道:「沒說話,就是認了。」
李伴峰點頭道:「是,認了,我親眼所見。
貨郎又看了看腕開山的人頭:「你是不是吹斷發的同夥?」
腕開山閉目不言。
李伴峰點頭道:「這個也認了。」
貨郎又問這兩顆人頭:「你們是不是想把周圍地頭神斬儘殺絕,再給聖人做個賤人崗?」
兩人都沒說話。
李伴峰點頭道:「他們兩個都認了。」
貨郎又道:「接下來的事情,你會做了吧?’
李伴峰點點頭:「既然兩位前輩都已經認罪了,事情就算坐實了。”
貨郎對李伴峰的態度十分讚賞:「既然都坐實了,那就趕緊收拾了吧,
魂魄留給你媳婦兒,身子留給紅蓮,腦袋留下來當證據,咱們倆親自給那十二個地頭神報了仇,排麵夠大,這事情也說得清了。」
李伴峰壓低聲音道:「真凶的事情還管麼?」
「管呀!」貨郎比誰都清楚,「舒萬卷那個老狗,我正想辦法把他釣出來,等釣出來之後,連他一塊剁了,就說他也投奔了聖人,是這件事的主使,
喬毅損失了一個頂級戰力,還得想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他既然擁立新君,就必須得和聖人劃清界限,到時候我也讓他吃個啞巴虧。」
李伴峰沉默片刻,問道:「師兄,你為什麼能想出這麼絕妙的主意?」
貨郎平靜的回答道:「因為我壞。」
李伴峰似有所悟。
貨郎道:「聖人壞,魔主壞,喬毅壞,外州也壞,昔日舊友有不少都是壞人,我要不壞,哪能和他們周旋到今天?
兄弟,這一仗你立了頭功,有點東西要送給你。」
貨郎一招手,貨車進了客棧。
貨郎打開了貨櫃,把泥修宗師行百沼的屍首拖了出來,交給了李伴峰:「魂魄給你媳婦兒,身子送給紅蓮,這個人頭也不用留了。」
李伴峰道:「紅蓮跟我不是一個心思,煉丹的時候總要克扣許多。」
「讓她扣吧,不吃虧的,」貨郎又拿了十二對契書出來,「這十二對契書,是從吹斷發手裡追回來的,你拿著處置吧。」
李伴峰接過契書,小聲問道:「這十二對契書不是在何家慶手上麼?」
貨郎道:「我原本的計劃是,認定何家慶投靠了聖人,他去商國盜取契書也是為了給聖人換取地界,他和聖人的部下聯手殺了十二個地頭神,在收拾舒萬卷的時候,一並收拾了他,整個事情順理成章,
苦婆子到時候不會再護著何家慶,因為她不能護著聖人的同黨,否則普羅州裡會有很多人容不下她,這個啞巴虧她隻能自己吃下去,
何家慶是個聰明人,他帶著十二對契書向我請罪,這十二對契書保住了他的命,我暫且放過他,現在我把契書交給你,你打算怎麼處置?」
李伴峰收下了契書:「找十二個合適的人,做地頭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