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來,無數靈竹隨風搖曳,發出了簌簌的聲響,讓人的心緒也仿佛在不知不覺中平靜了下來。
竹林中,有一座涼亭。
涼亭內,王寧晞與王富貴正對坐喝茶,隨意聊著一些“瑣事”。
“我去了一趟仙兵部,檢查過了魏武甲,符陣核心設計理念頗為不錯,的確比咱們的第一代新型玄甲要強數籌,但是比咱們第二代玄甲要差兩籌,更是彆提與第三代比了。富貴,咱們要不要直接推出第二代,將魏武甲壓下去。”
“四十七叔,合理的競爭,有助於刺激和提升各大世家開拓新領域,探索新技術的熱情,有助於神武世界整體實力的發展。”王富貴撇了撇茶沫,淺淺抿了一口,語氣隨意,“魏氏若是有誌於發展玄甲,貿然打擊他們,怕是會將其積極性扼殺在萌芽之中。我也想格局大一點。不過,此事略有些蹊蹺。魏氏以往並不善符陣一道,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研製出如此優質的產品,後麵那人,怕是不簡單啊……”
仙朝擅長符陣的強者是有數的,而且每一個都是名聲在外,他事先調查過,可沒聽說哪一個和魏氏有過如此深度的合作。
“富貴,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王寧晞放下茶盞,認真看向王富貴,“我倒是也想見見那符陣高人。聽我師尊說,空間挪移陣盤的修複似乎遇到了些瓶頸,玉符仙前輩在符陣一道上還是差了些火候。”
“記得我十一歲那年,第一次來仙朝時,爺爺和魏氏的魏青雲起了衝突。”王富貴慢條斯理道,“隨後我先下手為強,將魏氏狠狠地收拾了一波,雙方的梁子就是那時候結下的。原本這些呢,隻能算是世家之間正常的商業傾軋而已……但是有一點疑惑,我一直未曾解開~現在看來,這其中的關鍵,恐怕就要浮出水麵了。”
“哦,富貴是說寶福那孩子的事情嗎?”王寧晞略一回想,也是立馬反應了過來,“當初控製寶福的符陣,還有汲取他氣運的手段可都不簡單啊~”
這事兒他雖然沒有親身參與,但也是聽說過的。
“非但如此,那魏青雲還動用了一種特殊玉符,引來了天劫。經過調查,那是一種神武時期失傳的禁符欺天引雷符。”王富貴澹然說道,“這些年來,魏氏一直都很低調,也積極參與抵抗域外魔界,家族的確出了不少力,看起來好似走向了正途,逐漸讓人忘卻了過去。”
“但是基於這個家族與咱們王氏有梁子,又似乎隱藏著某種秘密,我怎麼能不防著一手?因此,後來我請梅姨安排了些人手,找機會滲透入魏氏內部潛伏了起來。”
“你連梅姨都有深層次接觸?”王寧晞一想起那人,就忍不住一陣恍忽,“上一次見她,還是在神武軍官培訓學院中。若非老祖爺爺讓我幫她安排名額……等等,我怎麼完全想不起來她長什麼樣了?”
“四十七叔……”王富貴無奈地說道,“老祖爺爺他躲懶,已經把群仙殿那攤子事情丟給我了。”
“群仙殿?”王寧晞倒吸了一口冷氣,“那不就是咱們王氏最神秘,最低調,也是最無孔不入的情報組織嗎?”
群仙殿作為王氏最隱秘的情報組織,伴隨著王氏的逐漸強大,實力也是越來越強,但行事卻是愈發低調,愈發隱秘,鮮少為人所知。
也就是到了王寧晞這個級彆,才知道群仙殿的存在。王氏絕大多數族人,其實根本不知道王氏還秘密培養了這樣一個絕密的情報組織。
“沒錯,不過梅姨隻認我為小少主,我隻是代管群仙殿而已。她每隔十年,都會秘密會見老祖爺爺一次,往往在書房裡一待就是一整天。最離奇的是,她每次出現時,氣質形象都完全不同,有那麼一次,我還以為是仙皇陛下摸到老祖爺爺書房裡去了。”
即便是王富貴,都忍不住暗中揣測。
梅姨在年輕之時,莫非是老祖爺爺的侍妾之類?否則怎會如此?
此言一出,王寧晞也是覺得甚是有道理。
他唏噓不已“沒想到咱們家老祖爺爺年輕之時,還頗有風流故事。前些天聽寶光繪聲繪色地說起老祖爺爺的故事時,我還有些不信……”
“等等!”王富貴忽的醒悟過來,“咱們是不是偏題了?言歸正傳……此次,我們得好好調查調查魏氏,若是他們僅僅是想提升家族底蘊,咱們便緩一些再推出二代玄甲,彆打擊了他們研發新產品的積極性。但倘若他們包藏禍心,那就莫要怪我王富貴下手狠毒了。”
“既如此,我也去多寶閣打探打探,說不定能旁敲側擊出一些情報。”王寧晞頷首同意。
……
數日之後。
北域王府又將迎來了一位“尊客”,那就是當今三公主靖安。
靖安公主也是聽說了妘夢羽帶著孩子回了娘家探親小住,而她也恰好回仙城辦事休整,按照禮數自然是要來探望一番。
北域王府正南門廣場上空,靖安公主的公主飛輦正徐徐落下。
飛輦內,靖安公主雲韶光端坐在主位上,一身華麗的淺藍紫色公主服在靈燈的照射下流光溢彩,襯得她肌膚勝雪,又憑添了幾分威嚴感和神秘感。
她眸光看著對坐的公主府幕僚汪翰墨道“給老四的賀禮都準備好了嗎?”
這麼多年過去,靖安公主身上的變化十分明顯。
當初綏雲公主晉封皇太女,她一開始自然是滿心不服氣,但在汪翰墨長期不懈的耿言直語刺激下,綏雲公主晉封皇太女的事情好像也就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不知不覺中,她倒是把心態調整了過來,和其他三位公主的關係也是在不知不覺中融洽了不少。
而她的修為,也在前兩年晉升了神通境中期,再加上域外戰場的多年曆練,也讓她褪去了浮躁,愈發顯得沉穩內斂起來,一身的氣勢儼然已經有了幾分綏雲公主當年的風采。
聽到靖安公主的話,汪翰墨頷首應道“已遵照您的命令,按照相應規格,雙倍份準備了賀禮。”
這小兩百年來,汪翰墨從一個不受寵的幕僚,到如今已經徹底成為了靖安公主的左膀右臂,這期間他也成長了許多。
唯一不變的是,他依舊有些“耿直”,略微猶豫後說道“三公主,我依舊覺得那件事情需要詳儘調查,我怕裡麵的事情不簡單。”
靖安公主眉頭一挑“汪翰墨,你還沒完沒了了是吧?不就是戰俘營中逃走了一些魔族俘虜嗎?其中的確有青雲的失責之處,我已經告戒責罰過他,他也保證以後絕不會再出差錯。此事到此為止……莫要讓外人恥笑。”
“韶光~”汪翰墨忽而一把握住了靖安公主的手,一臉認真地說道,“我絕對不是要打擊競爭對象,再說了,我們都木已成舟了,我何必再為難魏青雲?”
“誰,誰和你木已成舟了?”靖安公主羞惱交加的掙脫他的手道,“我一日沒確定府主之位,就不許你胡說。”
“是是是,那事我粗略調查過,一百多年來,魏氏負責的戰俘營中,魔族俘虜屢屢神秘失蹤。”汪翰墨皺眉道,“而且我聽說,對麵有兩個領主神秘失蹤,可能是遇害了。我總覺得,這裡麵頗為蹊蹺,感覺很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翰墨,你這就有點疑神疑鬼了。最近魔界本身就處在內亂之中,以下克上的風氣屢見不鮮,說不定那兩個領主是被自己人乾掉了。”靖安公主說道,“還有你想一想,自從那件事情之後,魏氏也算是洗心革麵了,一直兢兢業業地追隨我在域外戰場建功立業,你可莫要胡亂操作,萬一搞錯了,豈不是寒了人心。”
汪翰墨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飛輦卻是已經落到了北域王府南門廣場上,王富貴和妘安朝已經親自隆重迎了上來,靖安公主和汪翰墨這才停了話頭,分前後下了飛輦。
一番寒暄之後,王富貴和妘安朝就領著兩人去探望妘夢羽和王寶聖了。
……
而就在邪陣仙和魏氏盯上了當初玄靈聖女和蝕月魔主決戰的戰場時。
魔界界外虛空。
星辰亂流附近。
一座巨大的飛行宮殿正孤零零地漂浮在虛空之中,隨著星空亂流引發的能量波動無序的遊蕩著。
它的外形就像被啃了一大口的圓餅,又像是一輪不那麼標準的月牙,外表破破爛爛坑坑窪窪,居中處更是有一道橫貫了大半個宮殿的巨大裂痕,看起來像是快要散架了一般。
然而,透過那殘存的輪廓,以及勉強保留下一部分的玄奧魔紋,依舊可以依稀看出它當年的強橫和壯觀。
在這座飛行宮殿全盛時期,必然也是動輒能攪動虛空,讓無數強者聞風喪膽的存在。
這座飛行宮殿,便是蝕月魔主當年的座駕,蝕月魔宮。
蝕月魔宮所在的這片星空,乃是一處十分危險的區域。
在這一片區域中,擁有著數之不清的星辰碎片。在不穩定空間引起的紊亂“潮汐”力量作用下,星辰碎片在空中到處亂飛,時不時地就會有兩塊碎片撞擊在一起,震蕩出恐怖的能量波動,使得這一片空更加危險。
但就在如此危險的星空地帶之中,卻也有三支凶猛的虛空種族盤踞。
無數年來,它們就在這片地方生長,繁衍,擁有著龐大的族群,以及強橫的實力,彼此間互相征伐,爭奪著一切生存所需的地盤,資源。
可即便這些虛空種族之間如何打生打死,卻也不敢接近那座蝕月魔宮,仿佛那裡有著什麼致命的危險一般,恐懼已經牢牢地鐫刻在了它們的血脈記憶之中。
而同一時間。
魔宮中央,那道橫貫了大半個魔宮的裂痕之中,一個十多歲大的可愛小女孩兒正懶洋洋地躺在一塊碎片上,扒拉著碎片邊緣,俯瞰著星辰亂流中時不時掠過的“流星”。
看了半天,像是看膩了,她又翻了個身,仰頭看向了上麵的星空。
她就這麼無聊地翻過來,翻過去,不停地給自己翻麵。
最後,她終於受不了了,耷拉下腦袋,無聊地哀歎出聲“玄靈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接波波啊?嗚嗚~波波在這裡等了好久好久好久,你再不來,波波就要無聊死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