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河說“要是攻擊重兵設防的大城市,敵人戰鬥意誌又很堅決的話,就按照正規的圍攻戰鬥進行好了,挖之字壕迫近,然後用攻城炮抵近城門直瞄轟擊,直接破門而入。”
“阿姆斯特朗線膛炮不是大口徑滑膛炮,用不著之字壕迫近轟擊。就算離得遠打不準,一公裡之外開火也足夠了。”應愈說,“用之字壕迫近敵城讓步兵衝擊還是很好用的戰術。再用臼炮掩護。”
城牆是伏波軍的一個主要攻堅課題。明朝是一個注重築城的朝代,即使是縣城的城牆也修築的十分堅固,不要說19世紀水平的火炮,就是20世紀的抗日戰爭和國共內戰,現代化的火炮發射的高爆榴彈也拿許多縣城城牆無計可施。有時候火炮將城牆已經打得千瘡百孔,但很少能將城牆整段的轟塌。
“能夠大規模的施放火箭彈的話就能進一步擾亂城內的軍隊調動,降低敵人士氣。就是對城內的建築和百姓損害太大。”
……何平沒有興趣多聽了,他看到又有一支隊伍往土城方向去了,帶著手推車、各種工具和建築材料。謝澍告訴他這是去修城的。這座土城修複之後要繼續作為演習的設施使用。
“帶我去包紮所看看。”
“是,首長。”謝澍帶著他朝山坡下走去。
“你在演習的時候記什麼?”
何平看他在觀看演習的時候全神貫注,還在筆記本上寫了些什麼。
謝澍說“我在記載演習的過程,還有自己的一點看法。”
“是嗎?你對戰術和兵法很用心麼。”何平說,“為什麼當後勤參謀?不去當作戰或者訓練參謀?”
“因為你們打仗就是打後勤。伏波軍的一套體製,不要說官軍遠遠不及,就算是曆代兵書上也沒有人寫過。”他說,“誰都知道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可這隻是個籠統的說法。伏波軍就不一樣了。做什麼事情都要算計到十分。”
“這就是現代戰爭。”
“您說什麼?首長。”
“沒什麼,”何平說,“當後勤參謀瑣碎的很,你不嫌麻煩。”
“不嫌麻煩。雖然當這個‘糧草官’的確很瑣碎。可是事情樣樣有條理,還有一套規章。特彆有章法。”謝澍說,“我聽說官軍裡辦理糧餉被服兵器也有一定之規和各種門檻,但辦理的師爺都視為家傳之秘,秘不示人,兵書也上沒有詳細的記載。”
何平愈發覺得奇怪,此人談起這些事情雙目發光,有點類似舊時空的軍事發燒友。心想這人可靠麼?陸軍怎麼收進來這麼一個人物!
“怎麼想到當兵的?我看你的樣子似乎很過得去。而且大明一貫重文輕武。”
謝澍有點不好意思,他點點頭“我們一家到臨高其實還是有點銀子的,我爹在臨高做得也還不錯。我投軍是看了伏波軍的操練,覺得澳洲人除了火器之外,兵法一樣奧妙無窮,想著自己中國的兵書讀了無數,澳洲人的兵法卻不懂,正好遇到招兵就投軍了。”
“就是這樣?”何平覺得不可思議。
“就是這樣。”謝澍鄭重的點點頭。
“你爹在臨高做什麼?”
謝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在衛生部下麵當醫生……”
何平猛然想起,衛生部現在的確從移民和本地土著中招募了不少中醫大夫。大概有二十來個人,水平良莠不齊,其中的確有一個姓謝的。
“你是謝耀的兒子?”
“正是家父。”
何平笑了起來。謝耀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他這一家的確是主動投奔臨高來的,落戶在加來公社。他其實不是大夫,隻讀過不少醫書,好為人醫。其實醫術並不高明。衛生部在移民中搜羅醫生的時候他也硬要來應募,說澳洲人的醫術奧妙,要管窺一二。不但硬是當了醫生,還非要學外科。
這父子二人倒是很象,都有很強的求知欲,而且能夠身體力行。
何平到包紮所去轉了一圈,這裡已經送來了十來個傷員,都是剛才演習中受得傷,大多傷勢不重,最嚴重的一個人是在演習的時候躲避不及被炮彈打發的木頭砸傷,似乎是斷了骨頭。一個傷科的大夫正在為他接骨,其他人多是挫傷或者燒傷,衛生員敷藥包紮處理下就好了。
何平看了包紮所,包括裡麵的器械和裝備――各種藥品和器械準備都很充分。這座包紮所是營級的,主要負責收容和初步治療,除了二三個中醫之外就是衛生員了。何平看了下傷員的收容登記簿,看到每個傷員的兵籍編號、姓名、所屬部隊都登記的清清楚楚。每個人還有自己的病曆。管理的非常的規範,不由得點了點頭,表示讚許。
何平又看了其他衛生和防疫措施,指出了許多不足的地方,謝澍都一一做了記錄。
巡視完畢,已經到了傍晚。東門吹雨派了一個傳令兵來請他一起吃飯。何平欣然前往。路上遇到了吳石芒和陽河。三個人一起到了軍官食堂。
軍官食堂何平下午檢查衛生的時候已經來過一次,這是一處用竹竿和蘆席搭起的棚子。供少尉以上軍官就餐用,實際各部隊的軍官都是在自己的連隊裡吃飯,這裡隻有總部和直屬隊軍官用餐。裡麵很空。
按照辦公廳的政策,何平等人出門前都領了夥食票。這是裔凡的關於廉政建設的幾項具體措施,完全砍掉了公務招待這塊開支。出差人員出差前按日領取夥食票。憑票在各單位領取標準夥食一份,也可以在沿線村莊的村公所裡吃派飯,事後由招待單位向財政部結算,這樣便於隨時審核。
“了不起,今天居然有午餐肉。”去打菜回來的東門吹雨揚起了眉頭,“這玩意現在越來越少見了。”
餐盤裡有是苦瓜炒午餐肉。午餐肉切成骨牌大小,雖然小,但是菜裡的分量不少,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午餐肉。
“當然,再不吃掉就要過期了。”何平想到上次去檢查企劃院直轄庫房裡的舊時空的食品,沒有動用的罐頭還有很多,都要臨近保質期了。當初儲備著都是為了最危急的時刻用的,這次大概是一股腦的都拿出來了。
軍官食堂供應的夥食簡單,但是營養豐富。因為麵臨大戰,即使是含有微量酒精的格瓦斯也不供應,大家以茶代酒。
“等戰俘營建起來了之後,我們教會要搞個小禮拜堂,為這些迷途的羔羊指點迷津。”吳石芒大口的吃著苦瓜炒午餐肉。
“軍隊不喜歡你把未來的士兵培訓成教徒吧。”
“未來的士兵?”吳石芒搖頭,“這種大明的職業軍人怎麼能當士兵!一個個都是兵混子兵油子了。陸軍才沒興趣大量吸收。起碼也得當上幾年勞工改改脾氣習慣再說。最多陸軍不招募教徒好了。我看十之八九都會送到三亞或者越南去。”
“要是開發台灣送到台灣去也很好。”
“我看送東南亞不錯,搞個殖民地開礦種橡膠什麼的。既然要南進,這批兵痞子彆得本事不見得厲害,禍害百姓是一等一的功夫,讓他們去東南亞軍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