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西華一驚,雖然賈樂已經幾次說老爺的錢“來得不乾淨”,但是賈樂是個孩子,所說的不過是鸚鵡學舌,人雲亦雲而已,哪裡有郝元這般有理有據,邏輯嚴明。這番話狠狠的打中了她內心深處一直不願深究的問題老爺到底是好還是壞?
“這與你何乾?”驚恐之下,西華不由自主的說道。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不是姓趙的老爺的天下!”郝元氣勢迫人,步步緊逼“沒有百姓的耕種織布,天下人的吃穿從而而來?這都是千萬黎民的膏血。我等即是黎庶,就與我有關!”
“你瘋了!”西華已經忘記自己應該有的態度,那就是徐徐轉變態度,慢慢的表示自己接受郝元的看法,沒想到對方的言辭如暴風疾雨一般,衝擊的她的思維搖搖欲墜,她到底隻不過是十五歲的少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才好。
郝元冷冷一笑“我瘋了沒有,日後自有分曉。”他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西華姑娘,你是讀過書,明事理的人。我又聽說你當初挺身而出的義舉,知道你是個有仁有義的奇女子。所以今日才特意親自登門造訪。若你真要郝某的人頭,郝某也也絕不怨恨於你。”
西華站起身來,又坐了下去“你說吧,到底有什麼事情?”
郝元正色道“西華姑娘……”
趙引弓眉頭一挑,皺眉道“他真這麼說得?”
“是。奴婢不敢妄言。”西華站在他麵前,似乎有些驚魂未定。
這孩子還是太嫩了,趙引弓看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中暗自歎息。
不過,今天西華向他報告的內容卻令他暗暗吃驚這郝元是什麼人?這套言辭在近代社會當然不值一提,但在17世紀的大明絕非一般的文人所能歸納――起碼也得是黃宗羲一類的宗師。
這會的黃宗羲還是個少年人,他的理論要到中年反清失敗,潛心著述的時候才漸次成型。這郝元難道是某個不知名的天才麼?他對郝元的興趣愈發濃厚。
出來的說客就這麼厲害,背後的人物不知道有多麼強大。趙引弓的背上不由得出了層冷汗。看來自己的麵對的危機遠比估計的要大。
事已至此,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當務之急。還是要儘快找出幕後黑手來。這個郝元絕非對方首領手下的小人物,若能從他身上打開突破口,一網打儘也不是難事。
“你可以答應他。徐徐圖之。”趙引弓關照西華,“你現在做得很好。”
“是,謝老爺。”
“你要用心去做,山莊上下的安危。就寄於你一身了。你要好自為之。不可辜負了我的信托。”
“是。奴婢定當不辱使命。”西華低下頭,小聲說道。
“首長,”趙通待到西華退了出去,這才悄悄的從另一扇小門進來,“派去盯郝元的人被截了!”
“被截了?!”趙引弓不覺眼皮一跳,他手下的秘密係統雖然不能和臨高的相比,但是也算是精兵強將,還從來沒有吃過癟。
“沒錯。是同行!”趙通的神色也很緊張,“看樣子。是京師幾個鏢局的人!”
趙通手下的人大多是起威鏢局係統的人。雖然鏢局經營南北不同,但是基本的模式,行事手法並無不同
趙引弓木著臉不說話,京師的鏢局的人!事情似乎愈發複雜了,對手手下既然有京師鏢局的人在保駕護航,說明對頭很可能是來自京師的大佬。
莫非是某些朝中大佬?或者是無法無天的皇親人家?但是這樣暗中的陰謀,圖得又是什麼呢?
如果是要逼迫自己把產業投獻,那麼應該和當初廣州站那樣,先禮後兵。況且他們這些人趙引弓多少有點了解,那就是多半對自己的權勢十分自信,對他這麼個小小的秀才公,完全用不到這麼複雜的陰謀詭計。
西華退了出去,一夜未曾合眼。一閉上眼睛就想起郝元的音容笑貌,似乎他還在自己眼前侃侃而談。第二天一早醒來,身體困乏的不行,但是山莊裡的事情一天也不能拉下,又支撐著身子起來做事去了。
這樣過了幾日,這一日,她正在義塾的工地上巡視新得教室的工程進度。她這幾日一直為自己的任務心煩意亂,郝元的話幾乎無時不刻不在她的心頭嫋繞。一麵,卻又是趙引弓的“維護山莊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