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高啟明!
“如何不認識,”張天波道,“我每次見馮二哥,他都在。這個人,我不喜歡。”
“怎麼?”
“覺得陰側側的。年紀輕輕,嘴上一點胡子也沒有,瞧著象個公公!”
“哈哈。”薑逍天大笑起來,“說得妙。的確有那麼點意思。聽說他是什麼楊舉人薦到馮二爺身邊的。來了沒多久,便受他如此信任,也真是稀罕!”
自古光棍多心眼,馮海蛟這樣的積年老匪尤其如此。原本象畢軒盛這樣的人,雖然他可以礙於情麵收下,但是絕不會信用――連留在身邊都不會。
“他不一樣。”張天波酒入愁腸,談興大增,“他背後不光有楊舉人,還有一個廣西來得詹老爺――據說是來廣東號召大夥起兵滅髡輔明的。馮二哥被一紙告身迷得五迷三道的,自然就信了他的鬼。”
“要說起來,我看投奔官府也沒什麼不好的。”薑逍天道,“過去老子雖然做得是黑買賣,隻要講規矩,照樣做得。如今換了不講規矩來得髡賊,真是乾什麼都不成了!”說著他重重的拍了下大腿。
這話說得張天波心裡一動“過去的好時光”對他充滿了誘惑。他的心沒有馮海蛟那麼大,要當官。隻要能讓他“官複原職”,當個陽山縣的捕頭他就心滿意足了。
“便是要投奔官府,象孫、馮二位大哥也就罷了,都是有盤子有兵的人,投過去少大小不論,總得封個官。我是個賤役,又沒勢力,投奔過去能得個什麼好處?發一身號衣讓我當個大頭兵?”張天波牢騷滿腹,覺得自己太慘了。不管是賣身給哪一方,似乎都拿不到什麼好價錢。
“讓張兄去當大頭兵,未免太過屈才了。”
他的話音未落,窗外傳來一句悠悠的話語。
倆人頓時一激靈,酒意瞬間化作冷汗,淌了個一乾二淨。現在陽山可是在澳洲人的治下,就衝剛才對談的那些話便是地地道道的“反賊”。這裡地方偏僻,到底也是個莊子,人來人往的,被人聽去了去告密可不得了!
薑逍天是個亡命徒,隨身總帶著一柄牛耳尖刀,此刻他已是拔刀在手,低聲問道“朋友是什麼來頭?為何隔牆聽窗?”
窗外響起了一陣“嗬嗬”的笑聲,隨著這笑聲,薑逍天小屋的門被打開了,一前一後進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中年文士他們都不認得,另一個半老頭子富家翁似的人物卻是倆人的熟人正是張天波當初躲藏在其莊子上的辛勞楠。
有熟人在,倆人都放了心。張天波撫著胸口道“老辛!你這是要嚇死我啊!”
辛勞楠笑道“我哪裡還敢嚇死你,老兄現在可是個要緊的紅人呢。”
“什麼紅人黑人的,少拿我取笑。”張天波擺了擺手,“這位是……”
“這位便是廣西來得詹老爺――”
這姓詹的中年人一撣袖子,上來便唱了個喏“學生詹喆堃。”說著他從貼身衣物裡拿出一道文書來
薑逍天不識字,張天波接過一看,渾身一顫。原來這就是當初給馮海蛟看得那道蓋著兩廣總督的大印的“讚畫”的告身。張天波是衙混子自然看得出這絕非假貨,頓時兩腿發軟,竟然“噗通”一身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頭,道“小的不知老爺到來,多有衝撞。恕罪,恕罪。”
彆看張天波自命是綠林好漢,其實最羨慕的便是官,怕得亦是官。這詹喆堃一亮官身,便由不得跪了下去。
這下把個薑逍天鬨了個滿臉“不解”,不過看張天波的意思,來得必然是個大官。他也趕緊跟著跪了下去磕了個頭“見過老爺。”
詹喆堃很是滿意這張告身的效果,當即含笑將張、薑二人扶起。
“兩位壯士不必多禮。來,請坐。”
張天波連說“上官在上,不敢坐”,最後還是辛勞楠的勸說,才畢恭畢敬的斜著身子落座。
“二位壯士,學生詹喆堃,乃是奉兩廣總督熊文燦熊大人之命,來連陽等地發動義兵,共抗髡賊的。想必你們也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