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確略知一二。”
詹喆堃隨即談起了他是如何奉命到粵北這一帶來發動義兵的,各地義兵又是如何踴躍,到處都是風起雲湧,殺髡兵,破髡船。短短數月已經殲滅假髡數萬,繳獲假髡的財物糧草無數,餘者都龜縮城中不敢動彈。他還特彆談到了“收複廣寧”的勝利。並且專門講了在廣寧之戰中“反正”,打開城門迎接天兵的髡賊國民軍士兵――他們全都得了封賞。
“……為首的幾位壯士,已然授了實職把總、百總、隊總等官職,其他兵丁,亦有封賞。”詹喆堃說著看了張天波一眼,“棄暗投明,猶未晚矣!”
張天波眼皮一跳,不覺咽了一口唾沫。他當然明白詹喆堃話裡的意思。彆看他江湖習氣十足,實則對官場的那套是極羨慕的。此刻詹喆堃一番明示暗示,已觸動了他的心思。
但是眼下的局麵,去投奔已經被趕出廣東,大軍不知道在哪裡的官府,對抗船堅炮利的澳洲人――張天波還沒這麼赤膽忠心。搞不好,官兒沒當上,先當了炮灰。
“小的從賊,亦是不得已之事。”張天波腦子一轉,已經站好了地步,“隻要天兵打回陽山,小的必然第一個起來響應的,不論偷開城門還是傳遞軍情,水裡水裡,火裡火裡,彆無二言!”
這番豪言壯語雖說好聽,卻都是空話――官兵打回陽山,那是不知道猴年馬月的事情。
詹喆堃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笑道“官兵收複陽山,就在眼前!”
“什麼?!”
“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便是為了規複陽山之事。各地義兵已經彙聚了三千多人,正朝陽山開來。到時候隻要一發動,陽山亦不過是廣寧第二罷了。”
“有……有此事?”張天波這下有些亂了陣腳。
“若無這樣大事,我堂堂總督幕府讚畫,何必深入這險地,與你們費這般口舌?”詹喆堃冷笑一聲,“馮海蛟、孫大彪這一乾好漢都是識時務的俊傑。待得大功告成,少不得封妻蔭子。若是不識時務的,自身難免災禍也就罷了,隻怕還會累及家人……”
他說到這裡沒有再說下去,然而意思已經十分清楚。張天波一身冷汗,他看了一眼詹喆堃,又看了眼辛勞楠,已然明白,冷笑道“辛大哥,您果然是受人之托,忠人於事啊。”
顯然,這詹喆堃已經收服了辛勞楠,將自己的家眷控製在手中。此次前來,必然是來“說服”自己的。
辛勞楠也不生氣,笑嘻嘻道“賢弟莫要著惱,寶眷我自然好好的看顧著。隻是哥哥我看你為髡賊奔走多日,卻落不下半點好處。如今還要被逼著去叫孫大哥交出大崀圩――真正是裡外不是人,何苦來哉!”
張天波不由得咬了咬牙低下了頭,道“非我不講兄弟情義,實在是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
“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棲。澳洲人是海外蠻夷,縱然是條海蛟,到底也不是真龍。兩位正當盛年,大可有一番作為。”詹喆堃道,“太祖有雲胡人無百年之運。這髡賊冒稱大宋,實則亦是島夷一種。彆看他們一時勢大滔天,氣運卻長不了!用不了年便煙消火散,依舊還大明這朗朗乾坤!”他又看了一眼張天波,“張捕頭難道就終身當一個捕頭麼?”
“小的自然是不願意的。”張天波不由答道。
“這就對了!”詹喆堃容不得他多想,當即拿起酒壺斟了酒,舉杯道,“來,讓我們為張捕頭棄暗投明乾一杯!”
辛勞楠立刻端起酒杯附和道“來,乾杯!”
四人一起舉杯,共飲了一杯。張天波腦袋暈乎乎的,隻覺得身子發飄,心跳的厲害。不過他知道眼下的局勢,不上大明的船大概是不成了。他當下問道“詹老爺恩典,小的沒齒難忘。隻是不知道詹老爺此來有何目的?小的也好奔走一二。”
“嗬嗬,你說得好。”詹喆堃很滿意他的識相,“既如此,我也不在聰明人麵前遮遮掩掩了。此次我來,乃是為了規複陽山縣!”
“規複陽山縣?!”
“不錯!”詹喆堃點了點頭。其實他根本沒有這個想法,他到粵北來,其實完全是走一步看一步。廣寧的勝利純屬偶然,亦是靠著初期髡賊進軍順利麻痹大意打了個冷不防。眼下髡賊警惕性已經很高,對投降留用的舊人看管亦緊,不輕易授予權柄。再想複製廣寧模式幾無可能。就像眼前這個張天波,雖然得了偵緝隊長的髡官,其實並無什麼權力。想靠他去作內應是癡人說夢。
他雖然另有一套打算,但是此刻卻並不願意說出來。畢竟“規複縣城”是莫大的功勞,打下來之後還有一筆橫財可發,很對這些綠林好漢的胃口。而且號召起來的名義又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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