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他是再也不敢待了,趕緊去城外找個無人之處且藏著再說!
劉铩見他跑得沒了蹤影,也不在意。低聲關照了道童幾句話。
此人能從瓊州亂軍之中逃回就很不簡單了,言談中不但對髡賊有深仇大恨,而且熟悉髡情,正是老爺要用得人才。他現在跑了也不打緊,這廣州城裡隻要找對門路就沒有找不到的人。
至於找這樣的門路,對他們這些北司出來的人來說並不困難。
南國十月暑氣未消,即便三通暮鼓敲過,依然是悶熱逼人。劉铩擺了一天掛攤正準備收拾回旅店,忽然耳邊廂傳來一陣招呼聲。
“劉木頭!喲,還真是你啊!”
劉铩回頭觀瞧,隻見一個精瘦的高個正在街角朝自己招手。
“你是……黃老六!怎麼在這兒碰到你!”
這黃老六原先也是在京中監察官員的釘子,與劉铩兄弟算是有些交情,雖不是特彆相熟,但好歹也有袍澤之情。多年未見又在異鄉重逢,二人都來了興致,便攜手尋了個酒鋪敘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說起眼前的近況,原來黃老六也是去年丟了差事,好在這裡有他一個拜把大哥,便到廣州來討生活了。
久彆重逢,二人的話題從京城秘聞一直扯到了南海髡賊。這邊劉铩還在感慨髡賊火器犀利,那邊黃老六卻是滿臉的不屑一顧。也不知是酒勁上頭,還是故意扯大話,黃老六拍著胸脯嚷道“想你我兄弟空有一番本事,竟被哪些酸子砸了飯碗,真他娘的窩囊。你看那幫廢物,連幾個髡賊都奈何不了,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
“黃兄弟此言差矣,那髡賊火器犀利,據說連紅夷大炮都奈何不得呢!”
“嘿嘿,劉兄弟這是被那些廢物的說辭嚇破膽了,我看那髡賊火器也是稀鬆平常。”黃老六說到這兒,故意湊過來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兄弟我可是見過真家夥的!”
“啥真家夥?”
黃老六一臉得意,“既是自家兄弟,便不怕說與你聽。髡賊雖然厲害,可是落了單一樣是個人。這髡賊火器,兄弟就有一杆。”
“此話當真?”
“那還有假,如今兄弟我正給那幾杆鳥銃尋買主呢。”黃老六笑道。
劉铩聞言大喜,心說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苦找了這幾個月,想不到竟然還有現成的買賣,這等好事如何能錯過“黃兄弟真好手段!不知這髡賊利器,可否讓兄弟開開眼?”
“這個嘛……”黃老六搓手撓頭,顯得有些為難,“東西倒是在咱手上,可咱這乾的畢竟不是尋常買賣,見光著風怕是要動了財氣。”
劉铩聽出話中關節,連忙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一照“兄弟你還尋什麼彆家買主?隻要是真貨,價錢好商量!”
“劉哥好手筆啊!”黃老六盯著銀子兩眼發光,酒也醒了三分,“劉哥你這是有發財的門路?”
“嗬嗬,不瞞你說,自打丟了鎮撫司的差事,兄弟我便投了個識才的東家。這新東家位高權重,為人又厚道,卻獨好這髡賊器物。莫說你幾杆鳥銃,便是有門炮咱也收得。”
“好說好說,那日後就仰賴劉哥多關照了。”黃老六正要來拿銀子,劉铩卻縮了回去
“不見真佛不燒香,這是江湖規矩。”言罷丟了一串銅錢出來,“這跑腿錢且收著,事成之後,另有酬謝。”
黃老六訕訕笑了道“明白!你放心,誤不了事!銀子什麼的兄弟也不在意,若是有什麼當差的機會,還望大哥照應小弟一二!”
“好說。”
黃老六將銅錢收入懷中,忽一皺眉,說道“不瞞劉哥,這鳥銃就在城外,早幾日倒還方便,可現如今髡賊在珠江口為害,城門關防嚴了許多,過往貨物皆要盤查。鳥銃得在城外交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