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揚帆!
鄭立農在碧田呆了兩天,主要是聽取了水南省化工廳的工作彙報,又做了一些重要指示啥的。
這樣的活動,高凡自然是不便參與的。好在水南省化工廳對於這種情況也頗有經驗,專門從辦公室安排了一個小夥子陪著高凡在碧田遊覽,招待他吃飯之類,這些自不必細說。
到了第三天,鄭立農離開碧田,前往黃瀾市,去視察黃瀾化工廠。水南省化工廳派了一位副廳長陪同。一行人乘坐兩輛小車出發,前麵一輛坐的是鄭立農、吳哲夫和那位名叫馮連鬆的副廳長,後麵一輛則是高凡和化工廳一位名叫潘越的副處長。
“潘處長,黃瀾化工廠是個什麼情況,您能向我介紹一下嗎?”
車子上路,高凡坐在後排向副駕位子上的潘越問道。
這個年代裡,基層官員坐車是比較推崇副駕位的,覺得副駕位寬敞,視線也好,屬於好位子。至於大領導坐車喜歡坐後排,一是出於安全考慮,另一個就是因為大領導坐的車原本也是後排更寬敞,不像基層官員常坐的吉普那樣憋屈。
鄭立農他們坐的,是黃瀾化工廠的那輛皇冠。而高凡和潘越坐的,就是一輛很顯舊的北京吉普。上車的時候,潘越也沒向高凡客氣,直接就拉開副駕門坐進去了,高凡自然就隻能坐在後排了。
“你想了解什麼情況?”
聽到高凡的問話,潘越頭也不回,甕聲甕氣地問道。
“這家廠子是乾什麼的?”高凡問。
“生產聚酯的,聚酯懂吧?”潘越道,語氣裡頗有一些冷淡,也不知道高凡怎麼就招惹他了。
“略懂吧。”高凡沒在意潘越的態度,估摸著這位仁兄是不是早起的時候和老婆乾仗了,又異或是孩子期中考試沒考好。總之,這事與他高凡無關,他何必多想?
上車之前,馮連鬆專門交代過,讓潘越要“照顧好小高”,潘越就算不在乎高凡的身份,他總得在乎廳長的交代吧。自己向他問話,他就算心裡再不樂意,也得回答。
“是從哪個國家引進的技術?”高凡繼續問道。
他這樣問,是因為前天他們剛到碧田的時候,薄柄元向鄭立農說過,那輛皇冠是黃瀾化工廠為了接待外國工程師而買的,而黃瀾化工廠的設備,就是從國外全套引進的。
“日本。”潘越簡潔地回答道。
“日本岡穀的ta路線裝置嗎?”高凡問。
“你知道岡穀?”潘越的聲音裡透出一些驚訝。
高凡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問道“年產量是多少?”
潘越稍停頓了一下,又恢複了剛才的態度,答道“6萬噸。”
“難怪。”高凡輕輕嘀咕了一句。
這回,潘越終於把頭扭過來了,上下打量了高凡一番,問道“你說什麼難怪?”
穀樐
“五個多億的投資,買幾輛好車也不算過分了。”高凡樂嗬嗬地說道。
“你聽誰說黃瀾化工廠的投資是五個多億?”潘越問。
黃瀾化工廠的投資數不算是什麼秘密,但也不屬於家喻戶曉的知識。高凡剛才連黃瀾化工廠是乾什麼的都不知道,現在張嘴就說投資五個多億,怎不讓潘越覺得奇怪。
高凡說“不是你說的嗎?聚酯設備的投資,差不多就是一噸產能一萬塊錢,你說它的年產量是6萬噸,算下來差不多就是5個多億了。”
“你不是個大學生嗎,怎麼會懂這個?”
“看書的時候偶然看到了,就記住了。”
“你到底是鄭部長的什麼人?”潘越終於把困在自己心裡的問題提出來了。
今天一早,化工廳辦公室通知他,讓他去一趟黃瀾化工廠,任務是陪同跟著鄭部長來的一個大學生。
如果沒有高凡,馮連鬆陪著鄭立農和吳哲夫三個人坐一輛小轎車,就是正合適的。到了黃瀾,自有那邊的人負責接待,馮連鬆是不需要再帶其他人一道的。
可現在多了一個高凡,讓他坐到鄭立農的車裡,未免顯得太擠。讓他單獨坐一個車,又顯得不太好看,於是,辦公室就派了潘越去陪高凡,潘越算是受了無妄之災。
關於高凡的身份,化工廳這邊也沒搞清楚。
鄭立農倒是向薄柄元介紹過高凡的身份北大學生,茂林那邊一個縣化肥廠廠長的兒子。然而,這麼一個人怎麼會跟著鄭立農一塊到水南來了,大家就不明白了。
對這個人,過於殷勤似乎也沒必要,但太過冷淡,又不合適。讓潘越陪他,就是既顯得沒有冷落他,但同時又沒太重視,算是取了一個折中。
潘越其人,今年46歲,原先是化工廳下屬化工研究所的。因為技術上有兩把刷子,被提了個副總工。但此人不太會做人,在化工研究所頗得罪了一些人,呆不下去了。廳裡也是怕鬨出事情,才把他調到廳機關,當了情報信息處的副處長。
情報信息處在廳裡是個冷門處室,沒有對口的下屬企業,因此也就沒啥權力。至於說搞什麼情報,純粹就是說說而已,化工廳哪有搞情報的能力?
把潘越安排在這裡,其實就是把雪藏起來,讓他彆惹事。隻要他消消停停地呆著,熬到退休年齡,就可以滾蛋回家去種花下棋了。
潘越知道自己的位置是怎麼回事,索性也就自暴自棄了。日常除了整理幾條科技快訊之類的東西應付差事,餘下的時間就是潛心鑽研象棋,慢慢居然還上癮了。
早上辦公室通知他出門的時候,他正在讀胡榮華寫的一篇56炮進3兵對反宮馬飛右象,才看到一半,就被拽出來,說是去個勞什子的黃瀾化工廠,他能沒有氣嗎?
想著自己一個歲數奔五的副處長,居然被安排去陪一個半大孩子,據說隻是一個跟著鄭立農的大學生而已。他心裡一直在嘀咕,不知道這個大學生與鄭立農到底是什麼關係。何德何能,能讓鄭立農去黃瀾考察的時候都帶著他。
“我說我是坐火車的時候恰好和鄭部長在一個包廂,所以才認識的,你相信嗎?”
高凡笑嗬嗬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