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揚帆!
聽到高凡的這個回答,潘越皺了皺眉頭。他當然不相信高凡的鬼話,但高凡不肯說實話,他也沒辦法。
天就這樣被聊死了。
高凡想知道的也就是黃瀾化工廠的基本情況,省得到了現場啥都不知道。現在該問的已經問了,對方一副象棋臉,木訥且醜陋,高凡也懶得再和他聊啥。
至於潘越,倒是被高凡激起了興趣,有點想研究一下高凡這個人的願望,但高凡不理他,他也拉不下來臉主動找高凡搭訕,隻能悻悻然地回轉身,繼續在心裡打著棋譜。
在一片沉默中,高凡看到前麵的皇冠車已經離開大路,開向了路邊一家頗有規模的工廠。
“鄭部長,你好啊!你不用下車,從門口到我們辦公樓還挺遠呢,你彆下車!”
廠門口,一群男男女女早已等候在那裡。看到皇冠車開來,為首的一人衝向車子,用手扶著後排的車窗,一邊跟著車子跑,一邊向坐在裡麵的鄭立農大聲喊著。
司機見狀,腳已經伸向了刹車,那人卻向司機揮著手,示意司機把車開進廠裡,開往辦公樓,他自己則隨著車子氣喘籲籲地跑著。
在他的身後,那一幫男男女女也都追著車子跑起來了,那場麵頗有一些喜感。
“老曹這人,就會搞這種名堂。”
潘越坐在車裡,看著這一幕,冷笑著對司機說道。
跟著鄭立農的車一路小跑的那位,是黃瀾化工廠的廠長曹陽成。因為黃瀾化工廠的投資額高,廠子的地位也高,曹陽成的級彆是副廳,和馮連鬆平級,比潘越高出兩級,比吉普司機就是高到不知哪裡去了。
但是,潘越也罷,司機也罷,都是廳裡的人,看下屬企業的人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即便那司機隻是一個工人編製,也是敢在背後嘲笑曹陽成的。
至於車上的高凡,已經被潘越和司機華麗地無視了。他們並不覺得自己在評論曹陽成的時候需要回避高凡。
高凡也看到了這一幕,一開始有些錯愕,旋即就明白過來了。
鄭立農下來視察,曹陽成不能呆在辦公室等著,而是必須跑到廠門外來迎接,這樣才顯得隆重。但廠門口到辦公樓還有一段距離,讓鄭立農下車來,步行去辦公樓,似乎也不妥。
於是,曹陽成就隻能先在廠門口向鄭立農致意,然後再跟著車跑到辦公樓去。這樣看起來麻煩,誠意卻是滿滿的。
其實,在廠門口看到曹陽成他們迎上來的時候,鄭立農就吩咐了司機停車,準備下車來與曹陽成見麵握手。可皇冠車是黃瀾化工廠的,司機也是廠裡的人,是聽命於曹陽成的。
曹陽成不讓他停車,司機自然就不停了。部長官大,但給自己發工資的卻是廠長,司機當然要聽廠長的。
一片亂哄哄的狀態中,前後兩輛車都開到了黃瀾化工廠的辦公樓下。其實從廠門到辦公樓,隻有100來米的距離,真算不上什麼遠。
穀恣
“鄭部長,歡迎,歡迎啊!”
皇冠車停穩,曹陽成一個箭步衝上前,幫鄭立農拉開了車門,同時喘著粗氣向鄭立農問候道。
鄭立農下了車,伸手與曹陽成握了握,說道“老曹,你這是何必呢。就這百來步的事情,你非要到廠門口去迎接,不是多此一舉嗎?”
“瞧鄭部長說的。”曹陽成喘勻了氣,笑著說“鄭部長不遠萬裡,從北京到我們水南來。我本來說要帶著班子成員到碧田去接你的,結果打電話給廳裡,廳裡不同意我們去碧田。我們就沒辦法了。如果鄭部長到了,我們還不到廠門口去接,可就太失禮了。”
“是我不讓你們去碧田的。”鄭立農說,“大家都有日常工作,為了一個上級領導,就跑大老遠去迎接,這個風氣不可長。”
“其實我們也就是想早一點見到鄭部長,早一點聽到鄭部長的指示,沒有彆的意思。”曹陽成說。
鄭立農擺了擺手,示意曹陽成沒必要再說這些套話。隨後,他便把吳哲夫和高凡介紹給了曹陽成,在介紹高凡的時候,他隻說高凡是在校大學生,這次是跟著他下來做調研的。曹陽成雖然對高凡的年齡有些驚訝,卻也沒說什麼。
馮連鬆和潘越都是與曹陽成認識的,大家見麵也就是寒暄幾句,自不必提。
簡短的歡迎儀式過後,曹陽成招呼鄭立農前往廠部會議室,高凡正猶豫著自己該去哪呆一會,卻聽鄭立農直接喊了他的名字“小高,一塊去聽聽曹廠長他們介紹情況吧。”
“我?我去合適嗎?”高凡問道。
“當然合適,曹廠長他們這裡的情況,對你不保密。”鄭立農說。
高凡趕緊點頭“哦哦,那好,那我可要多向曹廠長學習學習。”
一乾人來到會議室,分賓主落座。鄭立農坐在會議桌一側,兩邊分彆是吳哲夫和馮連鬆,再往外就是高凡和潘越。曹陽成帶著黃瀾化工廠的領導班子,坐在對麵。
會議開始,曹陽成自然是要請鄭立農先做指示,鄭立農表示自己是來聽彙報的,沒什麼指示,還是曹陽成先說。
曹陽成早有準備,他拿出一份稿子,清了清嗓子,開始介紹黃瀾化工廠的建設和生產情況。這樣的講稿裡,自然免不了有諸如“在某某領導的親切關懷下”、“乾部職工揮汗如雨”之類的套話,不過,乾貨也不少,至少高凡是聽明白了這家廠子的基本情況。
“你說日本的工程師一直住在你們廠裡,這是怎麼回事?”
聽完彙報,鄭立農提出了一個問題。
這一點是曹陽成剛才的彙報中講到的,說廠子為常住在廠裡的日本友人了良好的生活條件,日本友人翹著大拇指說“喲西”。
“這個主要是我們還沒有完全掌握清洗聚合釜的技術,每次清洗都要請日本工程師過來指導。因為清洗的間隔時間也不長,而日本工程師往返的機票也不便宜,所以我們索性就讓他們住下了。”曹陽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