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男人啊,至死都是少年,一百歲、一萬歲、都能和幾歲的玩到一塊去。
這會接近午時,暖暖的陽光從陽台照了進來,照在我臉上。
墨修似乎扯著袖子幫我遮了下陽光,可惜他身形已經開始虛化。
原本厚實的黑袍袖子,陽光照耀如同薄紗,根本擋不住刺眼的陽光。
我微睜開眼,偷偷看了一眼,卻又緩緩閉上了。
墨修有些失落的甩了甩袖子,扯過一邊的靠枕想幫我遮,可不知道為什麼,又徒勞的放下了。
乾脆反手抱著我,身體放軟的朝後靠著。
我明顯感覺墨修似乎放鬆了,身體沒有原先緊繃。
臉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這樣繼續趴著。
一邊臉貼著墨修冰冷的衣袍,一邊臉被陽光照著,一邊冰冷,一邊溫熱,我卻感覺無比的安心。
居然在這兩種不同的感覺中,有些迷糊的小憩。
睡得並不沉,可卻很舒服,因為墨修的手不時的撫一下我肩膀,免得我滑下去。
耳中不時傳來何壽和阿寶的怪叫,隨後就是哈哈的大笑。
我迷糊間,好像又回到了清水鎮裡麵,我心態差點崩潰,墨修帶我在那條小溪邊,等一朵雲的時候。
還有巴山,我和他躺在落葉上,期許著以後過上一日三餐,兩個孩子,觀四季變化的時候。
心中突然發著暖,原來人生所求,不過一種心安。
或許何壽才是我們中間活得最肆意的那個,壽命已然萬年,天地間玄龜已然隻有他一隻,他又送走了多少同類,多少同伴。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報仇,也有想過要稱霸天下。
他依舊是少年……
並不是他未曾蒼老,而是他心境已然通明。
所以,他才是問天宗的大師兄!
蜉蝣一生,不過浮生一日,卻曆生死繁殖,或許也有愛恨情仇,悲歡離合。
大椿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可就算昂立千年,卻一季都未過,它又能經曆什麼?
到底這一日與千年,哪個才是我們想要的?
我雙臂不由的圈緊了墨修的腰,臉剛一動,墨修微涼的手就扶住了我的後腦,輕托著我的頭往上靠了靠,讓我睡得更舒服。
房間裡,也不知道何壽做了什麼,阿寶笑得更開心了。
孩子的笑聲,總是那樣有魔性和渲染力,我聽著不由的勾了勾嘴角跟著笑。
心底那些陰霾好像都被驅散了,似乎就是一個普通的午後小憩,親人朋友都在身邊。
朝墨修低喃道“等……”
本來想說,等所有事了,我和墨修就帶著阿寶阿貝回巴山,與世隔絕的生活。
可那個“等”字一出口,我就知道,沒有可能。
等到什麼時候?
張含珠,龍靈,阿熵……
後麵還有多少事情,什麼時候才是“事了”,而我和墨修又說過多少類似的話,又有哪一次實現過。
“現在就很好了。”墨修拍了拍我的後背,輕笑道“我現在大概知道,為什麼偷得浮生半日閒,會是件很愜意的事情。”
“何悅,不管以後如何,來路有什麼凶險等著我們。能和你這樣……”墨修聲音有些發哽。
我側過頭,睜開眼看著他。
卻見他目光映著暖陽,輕勾著唇角,好像連笑都帶著暖意,手掌托了一下我後腦。
緩緩低頭輕輕的吻過我眉心“就很好了。”
明明他的唇是冰冷的,我與他更是多番纏綿,怎樣親昵的事情都做過了。
可這一吻,似乎有著異樣的溫度,從眉心直湧向心頭,又瞬間奔向四肢百骸,讓我整個人都好像泡在熱水裡,暖融融的。
我半趴在墨修的懷裡,有些失神的看著墨修。
他明明就在眼前,卻又感覺好像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