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一片片的沉默,何極瞪著我,輕歎了口氣“等蛇君從華胥之淵回來吧。那學校,連風家主都進不去,我們也沒有辦法。看蛇君能不能探出點消息,要不然就隻能任由張含珠生殺予奪了!”
我還以為何極又說要殺了我如何如何的,聽他這樣話,微鬆了口氣,咬著那醃過的青桔,感覺舌頭都發麻,心也發著悶。
乾脆站起來,看了一眼何壽“阿寶呢?”
何壽用眼睛瞥了瞥樓上,然後朝何極道“二師兄背我上去。”
何極聽他叫“二師兄”,臉色有些不好,可看著何壽軟癱的四肢,還是一揮拂塵,將他卷起,背到了背上。
樓上就是個情侶單間,而且阿寶也不在。
何極看了一眼那張大圓床,直接把何壽往地上一放,似乎不習慣這裡的環境,悶著頭就走了。
何壽軟癱癱的躺在地上,看著我道“小師妹,我現在手腳不能動,你可彆對我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說吧,什麼事?”我嚼著那鹹酸苦澀的小青桔,看著躺平的何壽,沒心思開玩笑。
何壽卻朝我張了張嘴“給我一顆。”
我一手抓了也沒幾顆,直接將剩下的全塞他嘴裡了。
何壽嚼著這醃的小青桔,那張少年感滿滿的臉,也扭曲是不成樣,不停哈氣“特麼的,我嚴重懷疑阿問有受虐傾向,這東西有什麼好吃的?”
我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可一坐下來,坐墊下麵好像有什麼一拱著,而且椅子旁邊還掛著塑料手銬!
這酒店的東西全是情趣用的,忙又將椅子推到一邊,盤腿坐在地上,沉眼瞪著何壽“有事就說吧。”
何壽伸長脖子將那滿嘴的青桔吞下去,彈著能動的手指引了好幾道水流喝下去。
估計是將嘴裡那股怪味清掉後,這才道“你知道阿問為什麼隻吃落果嗎?”
好像從認識阿問,他隨身都帶著果脯,而且都是撿的落果做的。
問天宗就算再窮,何辜身上還有二十萬存款借我呢,阿問也不至於落到隻能吃落果的地步。
“因為阿熵。”何壽嗤笑一聲,躺在地上偏頭看著我“何悅,你在巴山是巫神。巴山人有什麼好東西,都會供給你。你看摩天嶺的山洞裡,從來沒有缺過食材,日日新鮮,就是巴山人每天清晨送來的,他們在供奉神。”
“阿熵就是阿問的神!”何壽那雙清亮的眼睛慢慢變得渾濁。
聲音也變得滄老“我和你說過,那場滅世大洪水中,我被從洪流衝著,幾次差點撞死,是阿問將我抱了出來。”
“當時洪水滔天,他還好小,就那樣抱著我坐在一座圓磨見方的山頂上。上麵還有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她的頭發好長好長,長到都能飄到天上。”何壽眼睛掃過我齊肩的頭發。
沉聲道“那山頂上,還有一顆大樹,結滿了果子,有的熟了,有的還是青的。洪水肆虐不知道多久才退,衝得山頂和那顆大樹都在晃。”
“阿問那時還好小,每天小心的撿著掉落的果子,自己吃。然後每日卻又上樹,摘那樹上新鮮的果子,恭敬的供給那個長發女子。”何壽好像沉入了深深的回憶。
聲音低沉而沙啞“那女子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滔天的洪水,任由她的頭發飄蕩在天上。也不吃果子,可阿問依舊每天從那棵樹上摘新鮮的果子,放在她身邊,前麵摘的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吃的。”
“我當時還神智未開,可那一幕日日在我眼前,就好像那座在洪水中屹立的山一樣,沉默而又沒有變化。”何壽吸了口氣。
眼神轉了轉,看著我道“後來一日過後,洪水退了,那長發女子也不見了。阿問就抱著我去了九峰山,可從那之後,無論是什麼果子,阿問再也沒有吃過樹上摘的,卻無論是什麼果子的落果,他都會撿起來醃成果脯。”
我看著何壽的眼睛,他渾濁的眼睛閃動著,似乎能看到滔天洪水中,一座山頂屹立於浩蕩洪水之中,一長發飄飄的女子,一個孩子,一棵大樹,一隻龜,就這樣沉默而雋永的在那裡。
那樣滅世之災中存活下來,阿問對她,真的是很依賴吧。
可阿熵卻差點殺了他……
“所以呢?”我沉眼看著何壽,低聲道“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
“隻是想告訴你。”何壽伸長脖子,舔了舔自己的手。
居然咬破手指吸了幾口血,然後變成了一隻小烏龜,四肢緩緩朝門口爬動。
聲音夾著從所未有的低沉“神魔無情,你不要以為阿熵對你有點不同,就認同她。一旦有可能,殺了她。”
我嗤笑一聲,就那樣坐在地上,看著何壽如同一隻小烏龜一般慢慢的爬出了房間。
他們又憑什麼認為,我能殺了阿熵?我連阿熵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
窗口的日光斜轉,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外麵傳來了驚呼聲,正要起身,可盤腿坐得太久,腿麻頭暈,差點載倒。
就在這時,旁邊一隻手穩穩的摟住了我。
一扭頭,就見墨修一身黑袍站在我身邊,他臉色緊繃,伸手將我抱起,放在那張曖昧的圓床上。
還幫我扯好被子,輕輕蓋上“睡會吧。”
在他掖被角的時候,他手指擦過我下巴,微微的發著溫……
不再是那種刺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