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沒接腔,垂首思量了好一會兒才斟酌著道“大興今後當無戰事,也用不著定北侯了,顧老夫人又想讓兒孫讀書考進士,定北侯府以後也隻有個空爵位能傳下去。”
而且還是傳給顧六爺的血脈。
定北侯府名存實亡,還擔心什麼?
聽聞此言,皇上寬了心,想了想道“你去讓夏編修把顧靖暉的折子批複下去,轉給吏部,讓他們商議如何辦理。既然定北侯府的子孫將來都要考功名,三公九卿也不能都得罪光了。”
老王笑著恭維“皇上真是英明仁慈,為臣子考量長遠,有皇上這樣的主子,誰能不為大興、為皇上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呢?”
“你這老東西,儘揀朕喜歡的說。”
皇上哈哈大笑。
老王道“那奴才這就去傳旨。”
皇上正高興著,擺手道“去罷。”
老王蹣跚著去了西邊的暖閣,讓夏編修將顧靖暉之前上奏的折子找出來批複,轉到內閣。
夏編修正在寫東西,聞言便將筆架在耳側,在桌上堆著的折子裡翻找。
“定北侯上的折子都留中不發,不知道是那一本?”
老王道“最近的一本,說京察事宜的。”
“哦,哦,”
夏編修找了出來,翻開折子看了一遍,笑道“人都說定北侯隻會打仗,依我看,隻怕朝堂上也有兩把刷子哩,這措辭這筆墨,不在官場裡浮沉幾年可寫不出來。”
老王哼了一聲,“隻怕是瞎貓抓了個死耗子罷咧,那小子是我瞧著長大的,肚裡能有什麼墨水?”
夏編修便不說話了。
老王看著夏編修將筆從耳朵上拿下來,蘸了墨落了筆,將折子放入了待處理的那一堆,這才道“聽說定北侯府最近可能要辦喪事,等內閣商議清楚了再下旨,隻怕要碰上哩,不明白事理的人若是因此覺得皇上苛待臣子可就是你們的失責了。”
夏編修呲牙,想了想道“難道還要等他七七四十九天過後?”
老王瞪了瞪眼睛,“你隻管帶話過去就是了,內閣的老臣子都知道怎麼做,明白麼?”
“明白,”夏編修問“還有彆的麼?”
“沒了,”老王悻悻轉身,出了暖閣才哼了一聲“什麼玩意兒,隻怕一輩子都是個編修。”
暖閣裡,夏編修也啐了一口,“老閹貨。”
老王沒回養心殿,拐了幾步吩咐了守門的小太監幾句,轉而回了自個住著的院子。
一進門,守在裡麵的小太監就趕忙迎了出來,道“乾爺爺回來了。”
老王點了點頭,就被扶著坐在了樹下的搖椅上。
緊接著一壺不燙不涼的茶水就放在了旁邊的小幾上。
“乾爺爺先喝口茶,待會兒就去給你端飯。”
老王接過茶水,前前抿了一口,道“不錯,嗓子都冒煙了,今日一直在養心殿守著,連口水都沒喝。”
沒了點東西,存不住尿,喝多了水就要撒。
進進出出的生怕讓皇上厭煩。
小太監抖了個機靈,道“乾爺爺辛苦了,今兒怎麼瞧著乾爺爺心情挺好,是不是得了皇上的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