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睜開了眼睛。許久才恢複一絲清明,從母親身上慢慢爬起。
“墩子,媽媽的腿好疼,快幫忙,把媽媽扶起來。”
母親再次嘗試站立無果,和我說道。
我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母親扶起,靠在牆上,整個過程中母親都是咬著牙喘著粗氣,可想而知母親是忍受了多麼大的痛苦。
“哎呦……”母親長長的喘了一口粗氣,“終於站起來了……”
我扶著母親,母親扶著牆,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家。
一進門,眼前的一幕讓我們母子二人不禁目瞪口呆。
大俠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回到了家中。
躺在炕上鼾聲如雷。
哼——呼——
哼——呼——
呼嚕的聲音已經超過了正常的噪音分貝,完全達到了擾民標準。
而且“哼”和“呼”這兩個音節詞,間隔的時間居然長到了無法想象。
哼——(吸)
1秒,2秒,3秒,4秒,5秒……
接著,時間突然停止!
1秒,2秒!
當彆人以為是出現了什麼危險的時候,
呼——(呼)的聲音出現了!
可能隻有心比天大的我,才能如此無聊的分析大俠的呼嚕聲吧?
但有一點不能否認,他睡的是如此的愜意和香甜,這種無憂無慮的感覺是我無論如何都理解不了的。
也可能是除夕“熬年”的過程中有點累了吧!
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就算撈到還紮人。”
還有一首歌也曾紅遍大江南北,歌詞是這樣的
女孩的心思你彆猜,
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知道她為什麼掉眼淚,
也不知她為什麼樂開懷。
女孩的心思你彆猜,
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不知道她為什麼鬨渣渣,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又發呆……
額……這些貌似都是形容女孩兒、女人和女性的吧!
拋卻性彆不講,父親的心思真的是令我無法猜得透,無法猜得明白,根本也無法從心底理解他的思想、行為和大腦回路究竟是如何。
在“自導自演”了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場春節賀歲大片之後,自己的家人離開的已經離開,受傷的已經受傷,痛苦的仍舊痛苦,悲傷的持續悲傷。
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驚魂未定,而這位“紅遍”半個小縣城的“大導演”兼“男一號”卻若無其事的在這裡睡大覺!
居然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答案發生!
怎能還有心思睡覺?何況睡得香甜!
“虎父無犬子”,居然比我這個小孩子還心大!
母親無奈的搖了搖頭,欲哭無淚。
目光在兩間小屋子裡掃視了一遍,看了看那在“殘渣廢墟”當中發出“震耳欲聾”呼嚕聲的那個“無心無肺”的大俠,母親渾身像被抽空了一般乏力。
強忍著腿上的疼痛,母親在外屋的炕上勉強收拾出一塊“容身之地”,抱著我,摟著我,將我的頭埋在她的胸前。
壓抑著心中的那份難受、悲傷之情,告訴我徹夜無眠的危害和可能導致的後果,要求我好好睡覺,好好休息,哄我漸入夢鄉。
而我,卻能夠深深的感覺到母親身體的抽搐和那若有若無的哭泣之聲。
我知道,此刻母親在思念著小薇。不知這次的離彆何時才能見麵。
問君何事輕離彆,一年能幾團圓月,楊柳乍如絲,故園春儘時……
閱儘天涯離彆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
這次戰爭之後,姐姐便很少回家。隨後便得知姐姐去了上海。
之後,從來不看電視的母親,天天準時守在黑白電視機前,收看每晚新聞聯播結束之後的天氣預報,時刻關注著上海的天氣。
這便是父母對子女默默的愛吧!
那個時候電話還沒有普及。母親隻好將鄰居家的電話號碼留給了姐姐。千叮嚀萬囑咐,小薇來電話請鄰居務必告知。
如此一來,我和母親心中又有了一件非常值得牽掛的事——當鄰居來敲門。
“小薇媽,小微來電話啦!”
鄰居那高亢的聲音仿佛具備了什麼魔力一般,隻要聽到這個聲音,不管母親手頭在乾什麼,做飯,洗碗,洗衣服……
一旦聽到鄰居報信,立刻扔下手中的一切家務,迅速打卡大門,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一門心思的奔著鄰居家跑去。
“小薇,你在上海怎麼樣?”
“吃的好不好?喝的好不好?”
“能吃上燉肉媽?”
“在哪住呢?”
“媽每天都給你看上海的天氣預報呢!”
“你照顧好自己,早點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