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噴!『報業女王」,真是好大的名頭!」
「誰能想到啊,我們家竟然出了一位『女王』!『
陶玉墨念著報紙,臉上眉飛色舞,嘴裡振振有詞,也說不清是在誇人還是損人。
「小姨,小姨,給我看!給我看!」
冬冬急切的拉著她的袖口央求著,她無奈的將報紙遞給這個小不點,翻了幾眼報紙,冬冬才失望的發現,這報紙上的內容,除了少數數字和字母之外,其餘的他一個也不認識。
不對,他還認識母親大人的照片。
冬冬狗腿的捧著報紙來到母親大人身邊,炫耀著說道:「媽媽,媽媽,你看!」
「看什麽?」
「你可真漂亮!」
陶玉書展顏笑了起來,林朝陽則笑罵道:「好小子,學習不上心,拍馬屁倒是無師自通。」
陶玉墨挖苦道:「姐夫,你兒子這叫家學淵源,我爸的馬屁你可沒少拍。」
陶玉書聽到這話狠狠拍了她一下,林朝陽回敬道:「陶總真是翻身農奴把歌唱了,這個家裡是不是沒有你在乎的人了?剛才還嘲諷我們陶董。」
陶玉墨連忙說道:「我沒有,我不是,你可彆瞎說啊!我剛才那隻是在為我們偉大的陶董歌功頌德!」
說完這話,她還不忘向姐姐獻出一個諂媚的笑容。
陶玉書給了她一個白眼球,「行了,你們倆就彆耍寶了,趕緊吃飯。」
連續兩個月時間,陶玉書大部分時間都在忙著收購的事,在家裡吃晚飯的次數少得可憐,今天難得家裡人口齊,林朝陽特意下廚多做了兩個菜。
吃著飯,陶玉書問:「我聽你姐夫說,新出的那款遊戲賣得不錯?」
聽著姐姐的話,陶玉墨忍不住臉上五官亂飛,「何止是不錯啊,那是相當好————」
砂糖遊戲四月創立,跟那種初創的小遊戲公司相比,這家公司的先天條件可以說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資金充足,人才濟濟,除了老板不靠譜一點,幾乎沒什麽缺點。
公司創立的第三個月,創業作《大富翁》上市了。
在砂糖遊戲版《大富翁》上市前,香江市麵上已經有類似的遊戲了,但大多都是遵循著桌遊的遊戲規則和交易策略,遊戲畫風極為粗糙。
《大富翁》在這些遊戲的基礎上,對交易策略的打磨更加精細,在何誌文這位職業漫畫家的主筆下,畫風尤其精美,遠超同類遊戲。
《大富翁》發行上市第一周便取得了2300餘份的銷量。
之後連續三周,《大富翁》的銷量連續增長,上市當月累計銷量達到了1.12萬份。
受惠於香江電子產業的發達,電子產品硬體一向很便宜,比較而言反倒是軟體貴了一些,動輒就要兩三百港元,遊戲卡帶也是如此。
《大富翁》是一款內容較少的策略遊戲,定價150港元。
漫畫丶遊戲不分家,《大富翁》的發行交給玉郎機構,由玉郎機構委托工廠負責軟體製作丶遊戲宣傳推廣和銷售,雙方五五分成。
1.12萬份遊戲銷量,對應的就是84萬港元的營業額。
《大富翁》拿到砂糖遊戲時就已經是半成品了,開發周期僅有兩個月,開發成本核算也就12萬左右,交了稅,砂糖遊戲的淨利潤在55萬港元左右。
說完了遊戲收益後,陶玉墨又不免遺憾。
由於電子業的發達,催生出了香江旺盛的盜版遊戲燒錄業務。
走進一家香江電玩店內,你總會看到牆上掛著個牌子,寫了一堆列表,上麵的每一行數字都代表了一行代碼。
自己出卡帶或軟盤的情況下,15-20港元就可以讓店主為你燒錄一份時下最流行的遊戲,相比之下動輒兩三百元的正版遊戲就毫無競爭力可言了。
正版遊戲上市首月的銷量幾乎占了整個遊戲生命周期的占比達到了一半,未來一年《大富翁》
給砂糖遊戲帶來的收益能跟首月持平,陶玉書就已經要偷笑了。
「如果沒有盜版影響的話,《大富翁》帶給我們的利潤再翻一倍也不是問題。」
「既然當初選擇了這個方向,這種事你就不要想了。『
「我明白,我就是說說而已。』
陶玉墨心裡也明白,以香江遊戲市場的盜版橫行之勢,《大富翁》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很不容易了。
「姐,那幾個地方什麽時候能上市啊?」
陶玉墨口中的「那幾個地方」是指灣島以及東南亞等幾國。
不管是漫畫還是遊戲,困守於香江一地都不可能有大發展,必須要向外出擊。
《大富翁》在灣島及東南亞幾國的銷售已經由玉郎機構委托給了當地的代理商,但因為審查的關係,遊戲各個國家和地區的上市時間各有不同。
「馬來西亞已經上市了,其他地方應該也快了。」
陶玉墨不由得多了幾分期待,香江市場這麼小《大富翁》首月都能賣1萬多份銷量,在其他國家和地區表現應該也不會太差吧?
又過了數日,林朝陽接到了劉以的電話,說想以《香江文學》的名義請他做個訪談,林朝陽欣然應允,兩人約在了雜誌社見麵。
《香江文學》85年才創刊,時間並不長,但因為開放丶包容的風格,這份刊物自創刊以來就發表了許多香江丶灣島丶內地以及東南亞各國不少華文作家的作品,在香江文壇逐漸形成了強大的的影響力。
雜誌社的辦公室在灣仔摩理臣山道,麵積也不大,就兩間屋子,裡麵堆滿了書籍和稿件,跟林朝陽去過的那些雜誌社編輯部並無不同。
這是林朝陽第一次出現在《香江文學》雜誌社,幾個編輯看起來都對他很是好奇。
近十年以來,兩岸三地文學交流日漸頻繁,林朝陽是少有的那種作品能夠在兩岸三地流行的作家,並且影響力極大。
訪談由《香江文學》的副主編陶然做采訪者,地點放在了雜誌社的裡間,話題是從林朝陽的新書開始的。
《入師》5月25日在內地的《收獲》雜誌首次發表,6月25日在內地丶香江同步出版。
在香江出版近兩個月時間,銷量達到了9.4萬冊,讀者口碑極佳,文學界也是一致好評。
一部《大時代》火遍香江社會,有一個好處就是激活了眾多林朝陽的潛在讀者。
按照這個銷量趨勢發展下去,《入師》一年在香江賣個三四十萬冊不是難事。
「上個月我們雜誌發了一篇《入師》的文學評論,叫《以詩意繪就死亡的靜謐畫卷一一讀
入師&t;有感》,不知道你看過沒有?」
「看過,我記得作者署名叫陶然。」林朝陽笑容促狹。
陶然露出幾分得意,「文章發表之後獲得了不少好評。」
然後正色說,「不過從根本上來說都是給予《入師》這部的,我那篇文章屬於沾光。」
他又問:「怎麽會想到寫這樣一個主題呢?」
林朝陽簡單的講述了一下原由,陶然笑著說:「這麽說香江的讀者應該感謝蕭家,要不是他們家想打個,我們也看不到這樣一部傑出的作品。」
林朝陽擺了擺手,謙虛了兩句。
「我看你在自序裡說,在殯儀館體驗了一段時間生活。這也算是內地作家創作的一個傳統了吧?」
陶然出生於印尼,卻是長於新中國,中學丶大學都是在內地讀的,跟陶玉書還是校友,二人都畢業於燕京師範大學。
73年才移居香江,因而對於內地的文學傳統格外了解。
「內地當代文學的創作基石是現實主義,觀察生活丶體驗生活是作家的一項基本功課。」
「這一點非常好。以我這個讀者的視角來看,裡那些有關於殯葬行業的見聞,讓人印象尤其深刻,這也是豐富內涵的一個重要手段。」
「不錯。」
「《入師》自出版之後,文學界和讀者的評價都很高,侶倫在《素問文學》發文評價:它是生死渡口的一曲安魂樂章。
我很好奇,中你那些主人公麵對離彆丶死亡的感受,都是靠體驗生活得來的嗎?」
林朝陽笑著說:「作家的創作,大多三分真丶七分假,完全演繹生活就成了紀實文學。在真實生活的基礎上,以個人感受和想像去創作,這才是作家這個職業與眾不同的地方。」
訪談進行了將近一個小時,接近尾聲時,陶然開著玩笑說:「我聽朋友說,你這部在灣島很受歡迎。」
「是嗎?可沒在灣島出版啊。」
陶然眨眨眼,「沒在灣島出版,不代表大家看不到嘛。「
林朝陽了然的笑了笑,《入師》的風格沉靜內斂丶哀而不傷,與現今灣島正流行的鄉土文學的風格在閱讀感受上很類似,受到喜歡也很正常。
陶然又好奇的問:「這部會改編成電影嗎?」
「這也是訪談問題?」林朝陽調侃。
「算我個人八卦。」
三個月前《寄生蟲》斬獲坎城電影節金棕櫚大獎後,在香江上映一舉轟下3740萬港元的票房,
打破了香江電影行業文藝片的上映記錄,廣受歡迎。
之後在灣島地區和馬來西亞丶新加坡等東南亞國家上映也收獲了不俗的票房成績。
林朝陽的現在是電影改編富礦,所有電影公司都對他的作品垂涎,可他自家有電影公司,改編這種事根本輪不到彆的電影公司插手。
「以後有機會的話,會改編的。」
林朝陽的話有些模棱兩可,陶然道:「希望早日看到這部被搬上銀幕!」
「謝謝。」
訪談結束後,林朝陽主動提議請《香江文學》的編輯們吃頓飯。
在香江,堅持搞純文學是件辛苦差事,賺錢不多丶受眾更少,這些人能堅持下來本身就是值得佩服的事。
吃飯地點選在了太古城的一家餐廳,席間編輯部的兩個年輕人對林朝陽很熱絡,問了不少關於中的細節,一看便是忠實讀者。
劉以喝了些紅酒,麵色紅潤,感慨著說:「朝陽,你這部是有功德的!
他的意思大家都很理解,在東亞社會,對死亡這件事向來是極其避諱的,與死亡有關的一切事,也自然變成了禁忌。
《入驗師》中對生死的探討打破了東亞社會一直以來的禁忌話題,引起了很多讀者的生死共感,讓死亡這件事在讀者心中變得不再那麽可怕。
包括中對於職業選擇的困惑丶對職業尊嚴的維護和親情關係的處理,都讓許多讀者產生了深深的共鳴。
舉個最直觀的例子,在香江社會大家都很忌諱從事殯葬行業的件夫,很多人家有喜事時甚至不願意讓從事這一行的親屬出席。
但在看完了《入師》後,至少在劉以所知的範圍內,大家對於從業者們的印象都有了極大的改觀,開始抱有尊重。
大家聽著劉以的話,不由得點頭認可。
陶然說:「香江人對於死亡和殯葬看法的改變,也許會從這部開始。」
林朝陽謙辭道:「哪有那麽大的影響。」
「潛移默化,好的文學作品就是有這麽大的影響。」陶然篤定道。
林朝陽笑著搖搖頭,沒有與他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