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唐糖驚訝怒交加,幾乎下意識將自身力量再次爆發出來,剛剛合攏的大地發出轟然巨響,仿佛有人在地底埋進炸藥點燃,將這一片炸了個底朝天。
大塊大塊的泥土崩飛,像是掀起滔天海浪。陸重也感受到這股不講道理的蠻力,不由倒退一步,心神震蕩。在他一分神間,餘生和丁晴同時覺得身上的束縛鬆了一鬆,方枕戈更是一步破土而出,幾乎要趁著這個時候逃出陸重的掌控。
這泥土隻在空中停留了短短一瞬,隨著陸重能力掃過,又重新下墜聚攏,在地麵上彙成一個巨大漩渦,環繞唐糖緩緩旋轉,仿佛隨士兵列陣迎敵,將對手團團包圍,聽令將軍指揮,隨時可以衝殺敵人。
由四郎卻冷哼一聲,手中微微使力,軍刀下沉半分,劃破左右的脖子。
“不要再動了,”由四郎平靜地說,卻掩飾不住或者根本就沒想掩飾語氣中帶著的殺意,“不然你們就需要試一下,花仙的化生之能可不可以斷頭縫合,救回死人。”
唐糖一聲不吭,站在原地,任憑無數泥土再次將她的身體掩埋。唐糖的拳頭緊緊攥住,咯咯作響,全身因為肌肉緊繃而微微顫抖。她的眼睛都紅了,卻不敢再有異動,生怕稍有動作便會刺激到由四郎真的下手。
畢竟唐糖知道,不需要試,花仙的化生的確無法令人起死回生。
唐糖老老實實受困,丁晴和餘生對視一眼,也不敢輕舉妄動,陸重壓力頓時消失,隻剩下方枕戈一人。
方枕戈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嚎叫,餘生有些擔憂,不知道這種束縛是否會將對方那股令人陷入自殺幻境的力量逼出來。
陸重卻不管這些,他不知道方枕戈還有如此能力,隻以為方枕戈是某個可以改變自身外形的亦神者。遊蕩者那邊壓力一輕,陸重立刻全力控製麵前這個怪物。
方枕戈的身體再次出現那種若有若無的黑色,自己一方已經占儘上風,由四郎絕不允許方枕戈再次失控,他大喝一聲:“傀儡師,控製他!”
傀儡師的能力如同一條毒蛇,在空氣中搖頭擺尾,咻的一下就鑽進方枕戈的腦海中。
方枕戈身上的黑色再次消退,而傀儡師也隨之沉默下來。
由四郎環顧四周,再無敵情。
“灰狼還一口氣,”陸重說,“我著急趕來,所以沒有帶他。”
由四郎點點頭,“這次險中大勝,幸好有你。”
隨後他安排一直遠遠躲在圈外的兩個近神軍士兵過去找到灰狼,先行照顧。
“大部隊已經在路上了,”僅剩的無儘分身終於有機會開口,“最多一個小時,他們就可以趕到。”
由四郎點點頭,這比他預計的時間還要更早。
“大獲全勝?”金手掃視遊蕩者一圈,“神隱這次沒有跟隨同來,還真是可惜,今夜一過,遊蕩者就隻剩他一人了吧?”
神隱?餘生先是一愣,而後恍然大悟。金手說的是店長,這還是餘生第一次聽到店長的稱號,倒是氣勢十足,不知道近神軍未來會給自己起什麼代號。
但是餘生立刻又想到他現在的境遇,恐怕比案板上的豬也好不到哪裡去,此時正是我為魚肉敵為刀俎。在這一刻,餘生莫名的竟然沒有緊張之感,他隻是有些荒謬的情緒,在腦海中飄飄蕩蕩,好像柳絮隨風而起。
這是混亂過後的虛無感,仿佛宴請結束,賓客儘散,隻剩下主人自己坐在狼藉不堪的餐桌旁,愈顯孤獨。
餘生不禁在心中感慨,家庭大變之後,他糊裡糊塗的變成亦神者,又匆匆忙忙加入遊蕩者,好像自己這遊蕩者的身份還沒轉正多久,就眼看要變成階下囚了。
隻是不知道鐵匠到底怎麼樣了,餘生發動洞察之眼,試圖再次尋找那個似乎不著調卻已經是寥寥僅餘好友的怪大叔。
不止餘生,還有其他人也在關心鐵匠的現況。
金手望向陸重,“陸先生,不知道鐵匠也被您活捉了嗎?”
陸重氣定神閒,整個戰場似乎就屬他最為輕鬆,除了腿上的皮外傷外再無傷痕。
聽到金手詢問,陸重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