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驅車到家,整個彆墅黑洞洞的。不過,他早已習慣了這黑暗。
打蘇杭不在了以後,他就沒再讓阿姨過來打理過。
他倒是時常回來住,定期的會自己收拾一遍,頂大的一個房子,一收拾就是一個晚上…
雖說在郊區清淨,但是趕上過年了,總有些熱鬨的聲音,也不似從前那般冷清了。
黎川把買的煙花從車裡搬出來,擺在庭院裡最中央的位置。點了支煙吸了一口,站在那發呆,看萬家燈火。然後緩緩地蹲下,把煙頭對準引燃線,點燃,緩步走遠。
如今,再沒有一個姑娘需要他捂住耳朵…
他仰頭看,煙花在空中綻放,消失,好像隻是為了走一遍形式,他早已習慣了這孤獨。
他,在等著誰?
……
他等的那個姑娘,遠在南半球,恬靜可人坐在餐桌前,安靜的吃著餃子,專注而又認真,好像沒什麼能打擾她一樣。
餃子是黃瓜餡的,清香可口,她連著吃了好幾個,一句話也不說。
男人在她身旁,寵溺的看著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不給你吃飽呢…”
那語氣,道不儘的酸澀。
沒有回應,隻有碗碟輕撞的聲音。
蘇杭瘦瘦小小的,毫無攻擊力。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麼柔柔弱弱的她怎麼會把人打到住院…
而且,不止一個。
褚寧學過來,把餃子拿走,遞給她一杯牛奶,“乖,吃飽了…咱們喝點奶。”
蘇杭沒有表情,機械地的端起手邊的牛奶,一飲而儘。
接下來,她便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
褚寧學蹲在她身邊,“小杭,今天過年,咱們在家裡住好不好?夜裡,好好睡覺,不許亂跑,不許傷害自己,也不許打人,聽到沒有?”
蘇杭目光呆滯,目視前方,毫無回應。
不知從何時起,她從大吵大鬨變得悄無聲息…
褚寧學試著扶起蘇杭,卻被她避開。蘇杭抵觸身體接觸,是當年的後遺症,他知道。隻是他不知道,何時她才能接納他?才能把他當作可以依賴的那個人看待…
褚寧學在蘇杭身後陪著她,到了門口的時候,蘇杭停下來,褚寧學知道,她不想他進去。她一直這樣,不準任何人進入她的領地。
褚寧學不再跟隨,而是小聲的叮囑,“小杭,晚上要好好睡覺,哪裡不舒服了就按床頭那個按鈕,你按下它,哥哥就會過去呦。”
蘇杭是站在門口聽完褚寧學的絮叨才進了屋,她雖不答應,卻都是記在心裡的。
近些日子,蘇杭遠比從前要好很多,褚寧學已經很知足了。
還記得他在倉庫裡找到她那會兒,她發著高燒,嘴裡一直低叫著黎川的名字,叫的人揪心。
他總是在後悔,如果那天自己趕早一班的飛機回國,他該救回父親,也該有一個健康的妹妹…
本來父親跟他說要帶妹妹回來的,如果情況有變,父親會聯係自己。
當時褚山是已經察覺出不對勁兒的,要是被攔下了,褚山希望褚寧學能過去接蘇杭過來。
褚山一早便打好了招呼,其實是防著黎川。如果出意外褚山被扣下,蘇杭被黎川帶回身邊。黎川總要大意些,因為以蘇杭自己,沒有了褚山的幫助,她是怎麼也離不開的。
所以褚寧學過去,神不知鬼不覺的帶走蘇杭。等黎川發現時,蘇杭早已遠走高飛了…
隻是…誰也想不到的意外。
褚寧學本來打算那天下午過去把蘇杭帶走的,可他怎麼也沒料到,會發生那麼慘烈的事…
原本,一切都計劃得近乎完美。
可是他剛一下飛機,就接到父親出事的噩耗,他來不及悲傷,他素未謀麵的妹妹還要離開。
於是他趕到醫院,意外得知妹妹也在火場之中…
他本要趕到火場,因為大雨在路上耽擱,他剛巧撞上了那幾個狂徒。
他們匆匆忙忙的,逃命似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好奇心,非要把這幾個人攔下問問。
他想,大概是閻王爺不願收蘇杭,才能剛好讓他趕上。
幾個人被褚寧學一問便失了心魂,哆哆嗦嗦的,他便知道事情不對勁兒。
拉著幾個人,給他們瞧蘇杭的照片,更是驚得不行。
好在褚寧學帶了幾個人來,把這幾個男人收拾了一通,全都招出來了。
褚寧學當時氣暈了,要不是被人攔著,他真的能把這幾個人殺了!
三個男人被打得肝腸寸斷的,還帶著褚寧學回到了倉庫。
蘇杭的衣服所剩無幾,毫無生色…
他連夜把她帶去澳大利亞,為的是黎川反應過來時,不被發現。
頭一夜,蘇杭還有些意識,高燒不退,叫了一晚上黎川。
等到了白天,蘇杭便沒了聲響。
從那之後,她再未叫過黎川一聲。
而後,蘇杭整整昏迷了兩個月,靠輸液維持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