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之聲溫潤動耳,餘音繞轉,輕飄飄如春風拂地,吹散嚴寒,生機盎然。
隻是,話音未落,異象突生。
幾道黑霧顯化的人影神色一變,青筋暴起,麵露凶狠,齊刷刷看向一側。他們直勾勾的盯著那緩緩而來的溫潤少年,目光冰冷且空洞,麵色蒼白如雪,毛骨悚然,同時周圍莫名刮起一道邪風,黑乎乎如烏雲滾動,陰森恐怖冰寒刺骨,還帶著一絲腥臭味道。
少年書生緩步前行,笑眯眯看著眼前一幕,這一刻他仿佛跳出天地之外,逃脫生死輪回,不再受任何轄製,約束。
來人正是李鳳言,天生的讀書種子,聖人胚子。
他來到寧念身前,根本沒將那幾道人影放在眼中,眉頭一挑,好似淘氣頑皮,輕輕瞪了他們一眼。
黑霧所化的人影突然都愣在了原地,一改凶狠神色,皆是麵露驚懼,潰敗成一團團的黑霧,一哄而散逃之夭夭。
讀書人有浩然氣,至剛至陽,至純至正,雖比不上佛宗金光天生克製世間一切邪惡、汙穢,但也不遑多讓,差不哪去。
胸中一點浩然氣,天地萬法不沾身,
尤其是李鳳言,他年紀雖幼,修為也不高,但他胸中那一點浩然氣可是與生俱來,天生如此,一舉一動渾然天成,就算他刻意壓製不動用體內氣息,僅僅往前一湊,哪怕一個再小不過的舉動,泄露出來的一絲再微不足道的氣息,也不是那些還沒成氣候的小小陰物所能承受的。
如果不逃,那就隻有魂飛魄散,死路一條。
少年轉身看向李鳳言,麵色平靜,語氣平緩,“為什麼?”
李鳳言沒搭理寧念,而是抬頭朝遠處望了望,忽然開口,“有人過來了,咱們邊走邊聊。”
寧念似乎很信任對方,什麼也沒說,邁步朝前走去。
曾泰看看李鳳言再看看寧念,無奈,他隻得跟上少年腳步。
李鳳言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容,也不生氣,快走幾步追上兩人。
三人剛剛離開賭坊,還沒走出多遠距離。
中年漢子突然從天而降,驟然現身攔住三人去路,與寧瑞的聲勢浩大不同,此人落地無塵,靜謐無聲,他在未進入你的視線之前,身形氣息被完美隱匿,根本無法察覺。
此刻中年漢子站定身形,他看向三人,突然一抱拳朝李鳳言說道:“鎮妖司左使麾下小旗官韓詡,見過七先生。”
這中年漢子對李鳳言的態度非常恭敬,不似客氣,從其謹小慎微的表情就能察覺一二。
李鳳言似乎早有預料,並未搭理對方,而是輕輕讓開身把寧念二人露了出來。
中年漢子會意,看向寧念神色露出一絲凝重,語氣也變的嚴厲幾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少年聞言還未答話,曾泰不知哪根筋不對付,搶先開口,“你是鎮妖司的人?”
中年漢子看都不看曾泰一眼,態度倨傲,有點目中無人的味道。
曾泰見狀撇撇嘴,很是不屑,“不就是鎮妖司,有什麼了不起,等老子過兩天也進了鎮妖司,沒準聖上看上我,老子升官發財,混成你的上司也不一定。”
中年漢子目光一冷,轉過頭看向曾泰,眼神犀利令人不敢直視,如芒刺背。
驟然間,曾泰麵白如紙,毫無血色,倒不是被嚇得,隻因中年漢子看向自己的瞬間,他隻感覺胸口一悶,渾身血液霎時停止流動仿佛凝固,隻是兩息,他便渾身力氣都被抽空,喉嚨仿佛被一雙大手死死掐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
下一刻,寧念突然動了,他邁步站到曾泰身前,擋住了韓詡的視線。
“呼!”
一刹那,曾泰立馬恢複自由,氣喘如牛,渾身上下冒出一層冷汗。
韓詡的目光再次落到少年平靜的臉龐上,不由分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少年目光清澈,神色冷靜,他盯著對方,不知為何居然將方才發生之事給隱瞞下來,平靜地回了一句:“什麼事也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