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的端王剛從宮裡出來。
一個月前曜親王離京時,他心裡又是痛快又是恨,隻覺得曾經壓在自己頭上的那座大山被搬開了,身上一輕,眼前也是一片光明。
但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流逝,他精神上的輕鬆和愉悅過後,回歸現實,才發覺自己的前路好似也沒有那麼的順遂。
譬如說,如今已經出了正月了,文武百官重又回歸朝堂,朝堂上一如往常,各司其職。
同樣的,那些朝臣一個個仿佛忽然間找回了為官的初心,騎在牆頭上,眼裡隻有坐在皇位上的佑安帝,但在心裡,時而看看違背祖宗遺訓娶妻的太子,時而又望望被趕去荊楚封地赴任的曜親王。
好像並沒有急於在這個時候,重新選擇自己的陣營。
而今日齊貴妃從宮裡傳旨要召他時,端王隻覺得眼前一亮,仿佛又有了方向。
畢竟母妃身邊就隻有他一個兒子了,於情於理,他都得向母妃儘孝,母妃也隻能仰仗他,所以他必須爭,必須要讓母妃坐上太後之位呀!
而這個巨大的餌,一定足以修複和她的母子之情。
但齊貴妃對長子多年的偏愛,又怎麼會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呢?
那份本就多到溢出來的母愛,不僅沒有因為大兒子的離京,向小兒子轉移一分。
反而因為大兒子離京時的那句提醒,讓在她麵對小兒子的時候,將渴求母子團聚的那顆心,化為另一座大山,重重地壓回了小兒子身上。
“你要好好在父皇麵前表現,早日求你父皇同意你皇兄回京。”
“朝堂上的那些事,母妃不懂,你就多花些心思,替你皇兄好好守住屬於他的。”
“沒事就在你的府裡好好待著吧,彆隨意進宮來。你皇兄都見不到母妃,公平一點,你也彆見。”
“......”
端王離宮時,隻覺得整個人都被打回原形,表麵看起來還是斯文俊秀溫文爾雅的,內裡就像是被狂風暴雨蹂躪過一樣破敗不堪。
齊貴妃的那些話,叫他那顆好不容易重新燃起希望的孺慕之心,再次重重地摔了個稀巴爛。
要他去觸父皇的黴頭,替皇兄求情?他瘋了才會自毀前程。
還有,什麼叫屬於皇兄的東西?朝堂勢力?皇太子的最佳人選?齊貴妃全部的母愛?
嗬。
一母同胞的兄弟,憑什麼他慕容曜就該擁有這些?憑什麼他慕容端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