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凡塵!
良久。
“什麼嘛!林言兄你這個一家之主怎麼連自家夫人都使喚不動。”
“彆,弟妹好似累得不輕,林言兄還是讓她歇歇吧。”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諸位兄弟能來這次宴席就是給我林言麵子!哪能這麼讓你們掃興!”
砰的一聲,那是桌椅翻倒的聲音。
“嘶,林言兄還真是狠啊。”
“沒事!婦道人家不懂規矩,我教教她罷了,現在她能喝了!”
“哈哈哈,七年了吧,林言兄這規矩我弟妹還是沒能學會啊!”
“來!少說那些廢話!喝酒!喝!弟妹你也喝!”
“懷念啊,七年前咱們也是這麼不醉不歸的吧!”
“什麼不醉不歸,咱們都喝得都不省人事了!”
“是是是,我記得那日咱們的人更多吧。”
“我想想啊,郭兄,潘兄,陳兄,誒!太多了!太多了!不去想了!”
“咦,弟妹呐,你怎麼如此不勝酒力,這寥寥幾杯就紅成這樣了。”
“熱了,一定是熱了,來,把外衣脫了,咱們呐繼續喝!”
“肌膚勝雪,夫人真乃仙女也,哈哈哈。”
然後,傳來的皆是汙言穢語,還有母親不時的哽咽聲。
“林言兄!林言兄!你怎麼倒了!無趣啊!”
“這不是還有林夫人嘛!”
“夫人呐,咱們坐在床上慢慢喝~”
“王兄莫要再衝動了啊。”
“什麼衝動不衝動!你說這話虛偽嗎!七年前你不是還樂嗬嗬的嗎!怎麼?現在後悔了?怕了?”
“你醉了,還醉得不清,瞎說什麼?”
“瞎說,什麼瞎說,我記得那日是什麼日子來著?”
“是新婚之日,是林言兄新婚之日啊!”
“哈哈哈,是的,是的!那時咱們可沒退縮啊,該辦的事咱們可沒一件落下。”
“我記得你可是高興地很呐,怎麼,若是你怕了,現在就躺著去,我呀,還要和林夫人喝個痛快!”
“這種事兒啊,有一就能有二,林言兄在那躺著呢,他都這麼客氣了,咱們也不能示弱啊。”
“就是,咱們呐把他交代的事情辦好了,之外的他可沒說有什麼不行的啊。”
“夫人,來來來,彆推辭,咱們又不是初次見麵了,七年前的那一落紅,那一深夜,我可是從未忘記過啊。”
“咦,屋外好像還有個孩子?”
“孩子?哦,林鶴嘛,不用管他,他現在是誰的崽子都還不知道呢?”
“誒,彆亂講話,那小子能聽得見呢。”
“那就聽見唄,你什麼時候這麼唯唯諾諾了,連個孩子都要忌憚?”
“就是!”
“林夫人,你連抗拒的樣子都那麼讓人著迷,這可是你勾起的火,勾引的我。”
“是啊,那就,彆怪我們了。”
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怪誰,恨誰,誰都不知。
七年之後,七年之前,一般無二。
一句一句,又接著一句,六歲的林鶴就站在門外,那張早在很久以前就不再有情緒的臉上,此時此刻儘是憤怒和害怕。
雙手使勁地握著拳,鮮血開始滴落,林鶴死死地咬著自己的手臂,他想發出聲音,卻又發不出聲音。
他好想,好想踹開這扇門,好像衝到那個所謂的父親麵前,再衝到那些人渣的麵前,想要質問他們,想要製裁他們。
想要,殺了他們。
可他,做不到了,向前,再難邁進一步。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變成了那個人的樣子!
不要,我不要成為那個樣子!進去啊!進去!去救她!我在害怕什麼!
步子猶如灌鉛了一般沉重,自己是什麼時候停下了步伐呢?
即便進去了,他又是以什麼身份呢?
郭?潘?陳?還是,王?
我到底是誰?我究竟因為什麼在這個世上?我身上流淌的又是誰的血?
屋外,依稀能聽到屋內糜爛的聲音,但林鶴卻唯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天空,開始下雪,是了,自己出生的那一日,那也是個雪天,可,真是美啊。
他又開始看不太真切,昏暗,黑暗,然後了不見五指,不聞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