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風雨即來的國公府女眷,聽說中秋節府內決定辦燈會,想著前幾次那豐厚的獎賞,一盞盞花團錦簇的燈籠,就心中歡喜。
熱心的管事早早就在沿廊裡掛上了紅繩,用來懸掛大家做好的燈籠。幾個小的也從私塾裡放了學便聚在一處,或躲在一旁,精心製作著自己的燈籠。
若舒有些感歎,當年做燈籠的嫻珂和盛琰,現在早已天各一方,為著自己的將來努力著。嫻珂在柳宿的幫助下,早已將青州的觸角延伸到了南郡緊臨的幾處縣郡。而盛琰滿懷著鬥誌,決意掃除盤距在南郡數代的頑疾,讓南郡與其他州郡一樣,重歸清明。
有時候爭鬥並不完全展現在武力對戰上,這種暗潮湧動,或許更驚心動魄。若舒每每看到暗衛送來的秘信,都為嫻珂和盛琰暗暗捏了把汗。
自己主掌青州半生,所憂心之事不過生意的興旺與否,用人是否妥當。但凡與他人起衝突的地方,多是迂回應對,慢慢蠶食。像南郡那樣樹大根深的所在,若舒多半會從旁避過,或隻在當地做個不引人注目的小買賣,全當整個網絡的一個小點罷了。
因為在商言商,和氣生財才是千古不變的硬道理。
如今到了兒女孫輩手裡,卻是天下雖大,舍我其誰。順我者生,逆我者亡。若舒說不上誰對誰錯,也不太想去弄明白。這世上之事,世上之人,本來就沒有非黑即白,或非好即壞的嚴格區分。
每個人麵對的境況不同,處理的方式自然不同。
她自己這半生,悲過,喜過;得到過,也失去過。現在的若舒,更多的是淡然,一種笑著雲卷雲舒的淡然。
就像忠漓來信問他當初帶回的陳梓皓庶出妹妹陳檸娘的下落,她也大方地告訴他檸娘的所在,並沒想過多的乾涉。忠漓早已成家立業,他應當明白,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
中秋節當天,國公府歡聚一堂,就連忠源也領著趙雪飛回了來。看著滿院的各色燈籠,饒有興趣地逐個仔細欣賞。趙雪飛說道:“聽四嫂說,晚上賞燈時,每個人都有個簽子,喜歡哪個就投哪個,以簽子的多寡排名。”
忠源說道:“倒是聽忠漓說過,當時嫻珂纏了他半宿,他也熬了半宿才給她做了個頭名的燈籠。”
趙雪飛對忠源提起嫻珂沒有半分憂色有些訝異,但這種傷心之事,在這節日裡還是不提為妙。“不知今年還有沒有千裡馬和全套的頭麵?”忠源又說了句。
趙雪飛回道:“這倒是沒聽四嫂提起。”
哪知午間的宴席剛散,一陣馬兒的嘶鳴聲傳來,秦南笑嗬嗬地牽了匹全身淡黃的馬兒進來。秦道川見了,對若舒說道:“夫人依舊如故,為夫也不能失信。”
若舒接道:“這馬兒又有什麼說道。”
秦道川解釋道:“沒什麼說道,但這是匹千金難買的好馬,卻是肯定的。”
若舒問道:“怎麼不像往常那樣穿紅戴綠?”
秦道川笑著說道:“不急,待會就得了。”
若舒回頭看了眼婢女,婢女會意,不多時就端了托盤來到正堂。
“看來,今年仍有獎賞。”忠源對趙雪飛說道。
趙雪飛抿了抿唇,“我的燈籠若能排上號,我就選這匹馬。”
忠源頗有些無奈,自己的妻子就是這樣不愛紅妝愛駿馬。
盛瑎則和盛玦交頭接耳,談論著眼前的駿馬。嫻苔見了,戳了戳旁邊的忠清,“你不喜歡它麼?”
忠清回道:“喜歡,不過,我不一定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