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他恍若未聞。
他小心翼翼地把嬰孩裹住,輕輕地哄著。
陸續有柳家人趕回,多是彙報沉船之事的,見了府裡的情狀,皆是一怔,以為是自己累得不知不覺入了夢,現下還未醒來。
“你們兩個把蘆定居守住,外頭的人醒了就送他們回去。”
“老規矩。”
在族人們驚駭的目光中,他靜靜地交代了差事。
驚疑不定的族人們未及慌亂,便都各自忙碌去了。
待那些背影從白瓷小徑上遠去,一個白衣男子從拱門後緩緩走出。
萬霧麵上平靜無波,眼底卻透著深深的哀痛。柳天透過他的麵容看到過往的片段,許久,才向萬霧微微點頭。
萬霧緩步上前,低頭拾起階上的曳影劍,雪白的袖擺染上黑紅的血跡,那劍鏗鏘一聲,十分清脆。
柳天靜靜地看著那把劍,他已大致猜到發生了何事,但他避開了萬霧的目光。
“不論如何,他都是我二弟。”
柳示已不再哭了,但也沒有睡著,隻是很安靜地睜著眼睛,躺在柳天懷中的繈褓裡。
“與我柳家結下深仇的另有其人,此人趁亂盜走曳影劍,我父阻攔反被其害,此人或已被曳影劍反噬而死,或重傷而逃。無論天涯海角,柳家都誓要將他碎屍萬段。”
他的話聲平靜,帶著恨意,卻並不濃烈,他抬眼對上萬霧的目光,卻見萬霧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
良久,萬霧才出聲。
“有人看到了,你一人之言難抵人心惶惶,讓他隨我去小團山修行吧,你若想他,隨時過來。”
萬霧頓了一頓。
“隻是今後柳家之事,諸多操勞,許是難得歇憩了。”
不知過了多久,萬霧接過柳示的繈褓。
“抱歉。”
他望著他,可他轉開了視線,轉過身去。
“不是你的過錯。”
萬霧的身形僵了一瞬,向來平靜的嘴角失了控製,微微顫抖著,想說些什麼,卻徒張著口,沒能發出聲音。
兩人背對著,而後,一人化做了晨霧,消散在第一束橙金的光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