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她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雖然已經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但那個烤玉米的味道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沈亦澤溫柔地注視著她:“你舅舅應該很疼你吧?”
“嗯呐!”她點點頭,“我舅舅、舅媽都很疼我,反而不怎麼疼我表哥,老揍他,每次揍他的時候我就在一旁喊加油哈哈哈!”
沈亦澤啞然失笑道:“求你表哥的心理陰影麵積……”
“誰讓他總捉弄我,往我頭上放蟲子,朝我腳邊扔炮仗,還把我鎖陽台上……該!要不是我打不過他,我就自己動手了!”
沈亦澤腦補一下小安安揮拳打人的模樣,覺得應該非常可愛才對,忍不住問:“你這麼可愛,你表哥也舍得捉弄你?”
楊九安咬咬下唇,有些難為情地說:“還好啦,我小時候其實挺黑的,又是短發,反正就跟小男孩差不多。”
她頓了頓,反問他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我是那種很乖巧很溫順的女生?”
沈亦澤笑道:“我覺得你的外貌很有迷惑性。”
楊九安一愣,迷惑性?這個詞可以用來形容外貌的嗎?
沈亦澤解釋:“你的外貌給人的第一印象就很乖巧很溫順,不了解你的人,肯定會被你的外貌迷惑,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類型的——我不是說你不乖巧不溫順,我隻是發現你其實是非常獨立非常有主見的。”
他的求生欲很強,說到最後還不忘找補一句。
這番話說得掏心掏肺很是真誠,楊九安反倒有點不好意思:“哎呀,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很多時候我也會想要依賴彆人的。”
她笑了笑,繼續說:“但我的確不是什麼乖巧溫順的女生,從小就不是,我就是個野孩子。彆的女生在跳皮筋的時候,我就跟我表哥去爬樹搗鳥窩、拿彈弓打麻雀、往河裡丟炮仗炸魚……我還跟鎮上的男孩打架,打不過也不哭,就回去苦練,練好了再去打!”
沈亦澤很是觸動,尤其當聽到“我就是個野孩子”時,他真的好想抱抱她。
他知道一點安安的家庭狀況,知道她父母很早就離了婚,她有一個同父異母隻比她小四五歲的弟弟。
想到她說她從小被舅舅、舅媽帶大,父母很少管她,他就想,她跟她父母的感情可能並不是很深,這大概也是她選擇在江南工作,而不回蜀都的原因吧。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他可以感同身受。
雖然他爸媽不曾離婚,但他和他們的感情幾乎為零——他十五歲就離家出走了,直到穿越那一天,差不多有十三年不曾回去。
他不知道二老過得如何,也不關心,正如他們從不曾關心過他一樣。
所以他很慶幸,慶幸原身擁有一個溫馨有愛的大家庭,相對的,他也越發覺得原身是個腦殘,明明身邊有那麼多關心他的朋友、愛他的家人,竟然會想不開……真是半點兒都不值得同情。
楊九安見沈亦澤半天沒吭聲,隻道他被嚇傻了,略顯不安地問:“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跟你想得完全不一樣啊?”
沈亦澤回過神來,見安安眼神遊移,看似毫不在意,便故意板起臉逗她:“對啊,完全不一樣。”
楊九安心裡咯噔一下,見他神情嚴肅,不似說笑,她的情緒便也很快沉了下去,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
“這樣啊……”
果然,男生還是更喜歡乖巧溫順的女生……
她正這樣想著,就見他忽然蹲了下來,將手平舉到她的腳腕處,一本正經地說:“本來我以為的安安隻有這麼可愛,沒想到——”他站起身,將手平舉到她的頭頂,“她竟然有這麼可愛!”
沈亦澤收起手,笑道:“再讓我多了解你一些,你的可愛應該就能漲到跟那玉米杆子一樣高;再多了解一些,就會跟那棟三層小樓一樣高;再多了解一些,你的可愛就能漲到月球上去!”
楊九安被他奇奇怪怪的話逗樂了,沒忍住給了他一巴掌。
“什麼亂七八糟的!”
可是,為什麼他的話奇奇怪怪,我的心卻還跳得這麼快?
她深深呼吸,鼓起勇氣問:“所以,即便是我這樣的女生,你也覺得挺好的?”
沈亦澤斂起笑容,正色說:“你這樣的女生,不會有比你更好的了。”
他和她都停下了腳步,看向彼此,陽光正好,風也不再喧囂,唯有“咳咳”一聲,很煞風景。
隻聽聲音他就知道是誰。
我不會告白的,真是!
他腹誹一句,走進玉米地。
“你乾嘛呀?”
楊九安問。
沈亦澤撥開玉米葉,拽住秸稈,說:“掰幾個玉米,回去烤給你吃。”
他說完,抓住一個玉米棒啪一聲掰了下來。
楊九安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有點小感動又有點不放心:“你這樣掰人家玉米可以嗎?”
“接著!”
沈亦澤將玉米剝了皮,丟給安安。
楊九安眼疾手快,單手一把抓住。
“酷!”沈亦澤豎起大拇指,“你不用擔心,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塊區域本就是預留給遊客的,你看中什麼直接摘就好了。”
“遊客?”
楊九安歪歪頭,不是很懂。
“對,給遊客體驗農耕生活用的,不然你以為為什麼要把這路修這麼好?不過要到年底才對外開放,咱們算是內測人員。”
沈亦澤說著,又掰下一個玉米扔給安安。
楊九安非常淡定地再次抓住,問:“農耕生活是指種地什麼的嗎?”
“播種是其中一個環節,還包括育苗、定植、除草、施肥、栽培等等,這裡都可以體驗,取決於你來的時候處在哪個階段,比如現在是九月,是收獲的時節,那麼我們就可以體驗收獲的樂趣。”
“那豈不是不勞而獲嗎?”
“是不勞,但要給錢。”沈亦澤掰下第三個玉米,“三個夠了吧?”
“夠啦!我頂多吃一個,剩下倆都你的!”
“沒事,吃不完帶回去。”沈亦澤拉開背包:“裝包裡吧。”
將玉米裝好,他說:“我突然想到晚上吃什麼了。”
“吃什麼?”
一聽吃飯,楊九安立刻雙眼放光。
“就吃燒烤唄!除了烤玉米,咱們再烤點彆的。你想烤什麼,我們現在就去地裡收。”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說:“烤魚!”
立馬又補一句:“但我不想釣魚,我坐不住的。”
沈亦澤笑道:“那就不釣,我們用捕的。”
“那我還想吃烤土豆、烤韭菜、烤茄子、烤香菇、烤青椒……”
是個小吃貨啊!
沈亦澤將她掰著手指細數的模樣看在眼裡,一言不發隻是微笑。
越來越喜歡安安了,越來越。
兩人走出玉米地,視線豁然開朗。沿著小徑往右是一方方整齊有致的田地,往左則通向果園。
“咦?那邊怎麼也有人在錄製?”
順著楊九安手指的方向看去,遠處的地裡影影綽綽,人員不少,雖然看不清楚麵貌,卻能分辨出他們扛著的長槍短炮,顯然是一群攝影師。
沈亦澤說:“那是另一個節目組的,咱不用管他們。”
楊九安點點頭,提議道:“那我們那邊吧!”
她指著另一個方向,也就是果園的方向。
兩人便拐上左邊的小路,很快就到達果園。
“誒,那有桃子誒!還有柿子!”
沈亦澤也看到了。
近三米高的桃子樹,樹上桃大如拳,粉中透紅,看著就覺得脆甜可口;在更遠的地方,則是高達十餘米的柿子樹。
楊九安躍躍欲試:“我們去摘點桃子和柿子吧!”
沈亦澤見她突然就興奮起來,忍俊不禁道:“有句話叫七月桃,八月梨,九月柿子紅了皮,現在是農曆的七月底,桃子已經成熟,但柿子還得再等段時間。”
“那就摘幾個桃子!”
“走!”
沈亦澤一口答應,但他答應的時候完全沒想到,楊九安竟要親自上樹摘桃!
苦口婆心勸說一番,她卻根本不聽。
就摘幾個桃子哪裡用得著上樹?
勸到最後沈亦澤可算明白了,安安哪裡是想摘桃,她分明是想上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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